他说白绩这个名字,你叫他白哥,是鸽子,你叫他绩哥,又像是鸡,多少是个鸟,索性就雀儿,雀儿的叫。
久而久之,有些熟人邻居也爱这么喊。
但齐项喊这名儿,尾音打转,黏糊糊地拖着长音,像融化的冰淇淋,糊着喉咙,粘得慌。
白绩听着耳朵痒,刚松下的眉头又锁起。
他乜了齐项一眼,掂量着又瞟了眼楼上,懒得和齐项继续扯皮。
“跟你熟吗?”忌惮是在咖啡店里,白绩压着声音短促地骂道,“闭嘴,快滚。”
他伸手熄了服务台的灯,不再看齐项,转身上楼。
齐项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走,缠人地就要跟着上去。
“哎——”
齐项脚没踏上台阶,被小马拦住。
小马:“帅哥,别去找不痛快。”
齐项歪头看了女生一样,眼珠一滚,似乎想到了什么,顺从地又回到吧台。
齐项两胳膊垫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对小马笑得人畜无害。
“吃雪糕吗?”他对小马自我介绍,“姐姐叫我小齐就行了,我跟白绩是同学。”
“吃,专门给白绩买的吧。”小马落落大方地挑了跟冰棍,“小齐,你是不是跟白绩有矛盾呀?”
齐项点头,“我给他补课,有点误会,就是想找他说清楚的。”
小马想到白绩上学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劲,以为是学习上的矛盾,本着为白绩好的心思,主动出主意。
她提点道:“你不能乱逗他,招他生气。”
齐项瘪嘴耸肩,指着楼上走动的身影,“我跟他玩儿的,好像有点踩到猫尾巴了。”
“还好,没真生气,他要是真气了…”小马摆摆手,没往下说,“我教你怎么做。”
齐项洗耳恭听。
“真诚、弱势。”小马竖起两根指头,笑得狡黠,“但首先得我出手。”
*
白绩上去逛了一圈,下来时齐项已经坐在不远处的拐角,看到他时,亮着眼睛直直瞅他,还撒娇似地招手。
白绩选择性眼瞎,低声嘀咕了声见鬼,悬着两个空杯子回吧台。
“喏。”小马叼着冰棍,推给白绩一杯奶茶。
白绩困惑,“?”
“小齐给你点的,用来为自己的嘴欠道歉。”
白绩愣怔住,诧异于齐项的怪异行事。
他今天多少生了点疯病,说话做事都腻腻歪歪的。
已经被招安的小马看他无动于衷,加大马力。
“一袋子雪糕我都揣冰柜里了,一看就是全是你喜欢的,下功夫啦。”
“我可是收了贿要帮人带话,小齐想找你聊补习的事,听听嘛~”
补习?
所以雪糕、奶茶都是齐项道歉示好的噱头?
“哦。”
白绩眼尾扫过仍在傻笑的齐项,面不改色,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光顾着洗杯子。
就在小马以为自己任务失败时,只见白绩把杯子往架子上一搁,一根一根地擦拭手指,有些别扭地问:“他点了什么?”
“冰美式。”
“嗯。”白绩点头,酷酷的,“我给他做。”
“!?”
小马迅速让位,对着齐项疯狂眨眼。
“别跟他使眼色。”白绩说,“我都看得见。”
白绩熟练地磨好咖啡,又慢条斯理地擦去因为齐项殷切到无法忽视地目光而手滑了滴下咖啡液,他背过身,慢慢叹出一口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
收了礼,底气就是不足。
如果是补习……
白绩沉凝片刻,又转身到后厨取出个乳酪红丝绒。
是他早上做的,只剩下两个,他搭着美式一齐给齐项端去。
“买咖啡送蛋糕?”齐项贴着桌子,前倾身体瞧瞧嗅嗅,“挺漂亮。”
“还你的。”
白绩坐到齐项对面,挑眉,说话仍是蹦单字。
“说。”
“啊?”
“……”傻逼,啊个鬼!
白绩以为齐项又耍人,无语地点点头,起身就要走。
齐项赶紧钳住白绩的胳膊,指腹正正按住了小臂上的太阳,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把人拉回来,求饶道:“认真说,认真说。”
他摆正态度,“我的意思是,每天我们吵来吵去的太没劲了,不是浪费时间嘛,丹毓可是有开学考的,到时候你考差了,周阿姨问起啦,咱都不好解释。”
白绩抖开他拉着自己的手,摆出一副聆听的样子,面上是一贯的冷清,看不出同意不同意。
齐项开始铺台阶,退让着。
“我回去给你整理一份高一的知识点,就先数学吧,你有空就写张卷子,当然没空咱们明天慢慢学。”
齐项爱笑,故而总是显得没有攻击性,像一块温润养人的白玉。
他那双桃花眼天生多情,眼尾一抹淡淡的绯红,含春带雨的,他也完美地利用了自己的长相,睁着那双水润眸望向白绩,诚恳到有些狗狗似的可怜。
白绩的表情稍显松动,耷着眼皮,心里也在纠结。
齐项不要脸又撵不走,难搞得狠,白绩清楚,两边都不松手,便只能这样不冷不热,没根没底地与他消耗时间。
而且他说话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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