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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齐项站直,背靠着墙,“废了是怎么个废法?”
    “十三中不太先进,老师画图都得用三角形的大木尺。”梁逢秋比划了一下,又指着自己右肩三角肌处,“三十度的角断了,扎进这里头五厘米的样子。”
    *
    出事的那天,梁逢秋没回家,这是很寻常的事。
    他约了白绩吃饭,可是等了半天没等来人,却在学校走廊上听到警车的警铃,他凑热闹地跟着警察一路跑,抢先上了楼,只听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从一个废弃小教室传出。
    那里平时给学生放不用的杂物或书,等学校有大考,也会作为分班教室,总之没什么用,也只有老师和班长有钥匙。
    他撑在横栏上观望,看到小教室的场景,手臂一软,整个人愣愣得撞在栏杆上。
    小教室的前门大敞着,白绩坐在讲台边第一排的椅子上,手上,脸上,衣服上全沾着血,他颓然地坐着,佝偻着背,看不清神色。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应明友仰躺在地上,肩膀上插着直角尺,那种尺是木头做的,很钝,现在却硬生生扎进皮肉里。应明友身体痛苦得扭曲着,却根本逃不掉,他的眼镜碎了一地,而白绩的脚死死踩着他的脸,像碾着一具令人作呕的抹布。
    梁逢秋惊慌向后张望警察来的方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要去告诉白绩快跑!
    可是他才往前跑了一步,身后姗姗来迟的警察撞开他,与医生一起冲向小教室,白绩听到警察的呼喊声,茫然抬起头,他眼里无神,表情却透着不协调的阴鸷,整个人透着诡异。
    没有反抗,他一脚踢开应明友,走向警察。
    “我报的警。”白绩举起手机,对警察说:“拷吧。”
    *
    “恐怖吧?”梁逢秋轻声问,“你们丹毓的一定没见过这阵仗。”
    他的声音本来就有点低沉,当他刻意压了嗓子,这句话说得如厉鬼附耳的诅咒,他的余光关注着齐项,想看他听到这些会有什么表情,是不是还能挂着如沐春风、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还行。”齐项笑笑,哥俩好的拍了拍梁逢秋的肩膀,夸道:“你挺会讲故事,身临其境。”
    “一般般,我写民谣的,就喜欢讲故事。”梁逢秋假意谦虚,实则全盘接受夸奖,他好像切了个频道,一下子热络轻松起来,眉飞色舞地样子让齐项想到季北升,都有点傻气。
    显然他想岔开话题。
    这时齐项冷不丁问了句:“这和李易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啊,你得问雀儿吧。”梁逢秋答得极快,一问三不知,嘻嘻哈哈地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雀儿?”
    齐项自知问不出话,便跟着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不敢胡说。”梁逢秋瘪瘪嘴,十分肯定地问,“雀儿揍过你吧?”
    齐项不以为然地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两人对视点头,一看就都是在白绩拳头下讨生活的人,瞬间革命的友谊在两人心中建立起来。
    “我也老被揍!”梁逢秋去和同志握手,还没走近,门就被撞开,李易手背捂着唇,一溜烟跑出去了。
    门一开,梁逢秋瞬间不鸟齐项,牛见了红布似的,转身冲进房间里。
    “雀儿~”他告密,“齐项刚才说你坏话!他想当你爹!”
    齐项:“……”
    梁逢秋实在嘴碎,一分钟的时候白绩还想应付,两分钟他已经烦地想自己拔了针把梁逢秋扔出去,他都想不到为什么两个人天天聊天,梁逢秋还是有这么多话要聊。“梁逢秋。”白绩不耐点名。
    “嗯?”梁逢秋一个激灵。
    “闭嘴,回你家去。”说完,白绩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梁逢秋不敢违命,顺便想拽走另一个翘着二郎腿坐着看戏的透明人齐项,但齐项挣脱开了,反手把他推开,“我不能走。”
    “为什么?”梁逢秋问,“你很牛吗?放下你的身段!”
    齐项:“我得帮他拔针,你看到这儿有医生吗?”
    梁逢秋:“?”你认真的?
    “……”白绩:“梁逢秋,帮我打120。”
    *
    人去楼空,只有白绩倔强地和齐项干瞪眼。
    白绩看着齐项笑眯眯的桃花眼,就觉得齐项不靠谱,尤其是他听到齐项说自己技术很好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慌了。
    “谁给我扎的针?”
    “医生。”
    “医生呢?”
    “我让他走了。”
    “……”白绩生气,“你让他再回来。”
    “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得给你拔针。”齐项指着吊水袋,“他再赶回来,你血能回满这一袋。”
    白绩恨恨地瞪了眼齐项,他流了一身汗,又说了这么多话,浑身无力粘腻,脑袋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糨糊一团,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不应该生病又生气”!
    他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试图再次睡着,两秒后以失败告终,因为齐项在暗戳戳地碰他扎着针的手,而他那只手太久没动,此时肿肿麻麻地,一碰就有敏感和麻木混合的无法言说的滋味。
    “你能别碰我吗?”
    “相信我,我小时候常常自己拔针,我还给我爷爷、我妈都拔过针,黄医生说我天生做护士的料,医学天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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