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端午节割下来的艾草晒干后铺在床板的最底层,在店上厚厚的几床棉絮,又保暖又吸湿气。
夏奔找了一块青砖,把菱角削得有棱有角,平平整整。
晚上的时候放进灶膛里,睡觉前,放进棉布袋子里捂热被子,陈秧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后来,夏奔又想了一个办法。
改造小火炉,围着小书房和陈秧的房间,装了小烟筒,小书房的火炉里烧蜂窝煤,因为晚上有人,陈秧的屋子里烧的是木炭,都是夏奔一手烧出来的,够她用一个冬天。
冬天的夜晚,屋外飘着大雪,陈秧窝在小书房的地毯上,喝花茶,炉子上的铜水壶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放上一把花生,闻到花生的清香,不用看就知道可以吃了。
有时候放上几块馍片,等到馍片微微烤的金黄,配着清香的果茶蜂蜜茶,又是一个温暖而又美好的冬夜。
厚厚的门帘被夏四珍撩开了,她一身风雪,连头发丝上的雪花都还没化掉,一阵寒气冲进屋里。“这大雪,你来干嘛?”陈秧拿起一条干毛巾给她拍打身上的雪花,又让她天井门廊下跺跺脚,将脚上泥巴还有雪花打干净,
“鞋子都湿了吧?换我的棉拖鞋。”
夏四珍笑了笑,在门外用力的跺了跺脚,将鞋子脱到门外。穿上陈秧递过来的棉拖鞋。进了屋,又脱下来翻来覆去地看:“秧秧你可真会享受,这鞋子又轻,里头还是厚厚的一层毛?”穿在脚上脚底软软的暖暖的。”
拿上几片干姜,放进一勺红糖,就着炉子上的冒着白气儿的水,陈秧冲了一杯红糖姜茶,递给夏四珍,没好气的笑道:“那是羊毛,秋凤给的。”
“秋凤倒是对你挺亲的。”
“吃醋了?”
两人开起玩笑,夏四珍喝了口红糖姜茶,加上小书房里炉火也旺,她身子暖烘烘的,笑的更温和了。
自从有了孩子后,成天对着可爱的小肉团,变得刚柔并济,哪知道歪打正着了,刘强对她越来越上心,她又了解刘强的喜好,哄得刘强时不时帮着她说话。
婆婆拿她没法,只要她不像泼妇一样又骂又打,公公性子宽,根本不管这些事,面对张兰英的挑拨,成天打首哈哈,一门心思就是孙子身上,看到被夏四珍养的白白胖胖的孙子,成天乐呵呵的。
没等陈秧问她,她自个就说出了来意,“有人要去公社告高飞投机倒把呢。”她开头一句话,陈秧不用问就知道她说的是谁,还不是那俩个人。
张兰英和陈英呗。
事情是这样的,冬天山村寒冷,村里人很多都去县里煤站捡煤渣,煤渣是做煤球的时没有烧透的煤块,捡回家去还是可以继续烧。
陈秧去县里卖东西的时候,看到大人小孩背着柳条框,手冻的通红,有些人的手满手冻疮,真是很遭罪。高飞在省城买了煤球回来,几家人见他买的煤球质量也好,价格也低,让他捎带一些。
带着带着就开始捎其他的东西,解放鞋,毛毡的帽子,洗衣粉,甚至还有几家也买上了自行车。
“嗯,我知道了。咱能帮忙就帮忙,顺手的事,不怕人说,更不怕人告。”陈秧倒是不在乎,夏四珍倒是急了,“你明年就要当书记了,这可是紧要关头呢。”
“我说没事就没事,放心吧。”陈秧悠悠地喝了一口热水,扯开话题和她讨论过年吃啥。
夏四珍很快被分散注意力。
陈秧家的小书房暖和的让人暖洋洋的只想睡觉,不一会儿她的眼皮就打起了架,恨不得直接在陈秧家睡下算了。最后还是撑起劲,抬起眼皮换上鞋子,冒着大雪回去了。
家里还有一个奶娃等着她。
生产队的社员们干了一年的农活,一进腊月。
不管大人小孩就盼着过年,腊八粥一喝,紧接着就是清扫屋子,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
买上两板豆腐,五斤五花肉,杀了三只鸡,二十九的时候蒸上两大锅馒头,白面馒头,红糖馒头各两锅,用竹筐子吊着放在井里。
井水就是天然的冰箱,能吃到正月十五。
干豆角炖肉焖上一锅,肉皮冻,麻辣兔丁,麻辣兔头,还有吴秋凤送来的羊肉,陈秧留好了最好肥瘦相间的肉,今年大年三十就吃羊肉大葱饺子。
备的零嘴更多了,糖山楂,麦芽糖炒米做成的糖糕,糖果,自家做的乌梅子,野葡萄,野桑葚,九制陈皮,多味花生。
该备的吃的喝的都备好后,陈秧在集市上看了一会儿颜春山和夏奔师徒俩写对联卖对联,又跑到省城集市上买了一对大红灯笼,挑了几张年画儿。
快走的时候,她又遇到卖炮竹和烟花的,索性买了一大包。
等回到集市上,颜春山已经和夏奔说好了,大年三十就在学生家过,反正家里有哥哥嫂子还有侄儿侄女陪着老娘老头子,他一单身汉走到哪都一样。
甚至他把自己供应的五斤富强粉,一两香油,还有半斤花生,二两瓜子,全部都送给了夏奔,只为大年三十那一口饭。
冰天雪地的冬天,在陈秧家又暖和,又有的吃有的喝。还有小书房供自己练字看书,简直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
好在高飞过年回省城空出了房间,颜春山住进了高飞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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