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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明朗沾着牛屎的眼睫颤了颤,难道疯女人知道自己做错了?
    哼,就这样吧,他这次绝对不原谅。
    耻辱啊耻辱,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遭人塞牛屎,这像话吗?
    风红缨脚尖勾起小杌子踢向聂明朗,在聂明朗下意识抱头之际拍了拍手掌,轻描淡写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祖国的革命情谊热烈,深厚,苦难时是该相互扶持,而不是大打出手,但是!”
    一个但是激得聂明朗惊悚地咽了下口水。
    “你一个踩着女人肩膀步步攀升的男人不配拥有这份万古不青的革命情谊!”
    风红缨昂着头,凛声道:“你造谣,你诽谤,你污蔑,我暂且不计较,但我绝对不允许你抹黑我爸!祖国的军人个个一身正气,光明磊落,我用我的人格,乃至我的生命担保,我的参谋长爸爸绝对不是你口中那种为了儿女广开后门的烂人,他也开不起!人民群众的眼睛不是白长的,都在看着呢!”
    不论是她那白莲妹妹,还是周小人妹夫,亦或是大哥,他们进部队时都经过了严厉的审查,拼得是真本事。
    哪怕真的混进了老鼠屎,时间将会是检验人格的最好标准,它会剔除、会揪出不合时宜的脏东西,留下来的才是最纯洁,最真挚的革命情谊!
    这种情谊不容玷污,更不能成为聂明朗这种下贱货色的护身符!
    “说得太好了!”同在宿舍的王春成忍不住扭过身来鼓掌。
    这段时间他也嫉妒过风红缨。
    天冷,大家缩在屋里不出去,都在畅想考上大学后的美好生活,单单风红缨要异于常人的去上工,不对不对,在这时候,风红缨没必要表现自己,她就是闲不下来,很久之前她就这样。
    他好惭愧,好没脸,他怎能对风红缨生出妒火呢,他该向她学习的,领导人教育的是,不论身处何地,年轻人都不能甘于现状,动起来啊,劳动最光荣!
    “风红缨同志,我跟你一起去捡牛屎!”
    “我也去。”
    “等我,我换个鞋先,我妈寄来的布鞋沾了雪容易断线。”
    三个舍友纷纷起身,风红缨笑了笑,背上竹篓阔步往外走。
    怔楞在屋里好半天的聂明朗就这样眼睁睁看的自己的舍友‘背叛’了自己,等他恍惚站起来时,嘴角的新鲜牛屎干得都扒不下来。
    -
    元月上旬,公社的电话接线员忙得晕头转向,底下几个生产大队知青们焦急的等在外边,他们在等高考分数。
    有人等不及,飞奔往县里跑。
    只是眼下天乌沉沉的,庄稼把式都说要下大雨,大雨时周围的山体容易滑坡,这时候往外跑栽进泥水里可没好下场,要么冻死,要么被埋。
    所以马支书拦着不准去县里,当然了,还是有人耐不住跑了出去。
    “还没消息吗?”马支书问接线员。
    “没呢,县里只是说今天出成绩,什么时间点出我们也不知道。”
    “再等一会?”
    “要再等一会。”
    女接线员瞥了眼屋檐下冻得跺脚脸通红的知青们,心有不忍:“马支书,您劝劝他们,让他们先回去吧,等成绩来了我立马通知您。”
    马支书摇头:“你别说他们急,我也急,盼星星盼月亮,是骡子是马,今天就是开门验货的大日子,搁谁谁能在家静下心来?谁能静下来我佩服他!”
    女接线员讪笑:“我这屋就这么大,都进来躲不现实……”
    把知青们关在外边好像又有点不近人情。
    “有碗吗?”马支书问。
    “有有有。”
    马支书嘬了口烟:“给他们一人倒一碗开水,暖暖身子。”
    “哎。”
    廊下没人说话,都缩脑耷肩在那硬扛着凛冽的冷风,风红缨比周围的人要冷三分。
    只因她没御寒的棉袄,早前是有的,被原主嚯嚯剪了做成手套送给聂明朗了,聂明朗至今未还。
    今年风家父母是铁了心要她回去,高考结束后,风家没有再给风红缨寄过任何东西,风红缨翻遍了宿舍也只找到两件半旧的薄外套。
    范莉莉这姑娘心善,偷偷塞给风红缨一件的确良衬衫。
    喝下白开水,风红缨冻得冒寒气的五脏六腑终于缓了过来。
    然而天公不做美,刺骨的冬雨裹着风雪飘飘而至。
    挤在走廊边的风红缨半边手臂结出了冰花,抖掉冰花,风红缨找到一块空地,闷头打起拳来。
    真的是越不动弹越冷,一套风家军拳打下来,风红缨顿觉四肢充满了力量,周身的寒气尽数散去。
    “红缨……”苏宝琴冷得牙齿上下打颤,走过来问,“你刚才耍得是啥?能教教我吗?我受不了了,太冷了这天……”
    “行啊。”风红缨呼出一口热气,“抬手,握拳,挺胸,你跟着我学,我这拳法男的学了上山能擒兽,女人学了能举鼎,你仔细看着哈——”
    一声威武的哼哈,风红缨手把手的教起苏宝琴。
    打了五分钟的拳,苏宝琴舒服的一蹦三尺高:“红缨,你这拳法真不赖,下一步是啥,快教我,快——”
    “同志,我也想打,能教教我吗?”
    “这天太冷了,打打拳暖和暖和。”
    风红缨不藏私,来者不拒。
    屋檐下众人奋声吆喝着‘哼哈’,震得树上积雪砰嗤往下掉,整齐划一的阳刚动作惹得马支书和女接线员都跑出来观看。
    马支书活动后感觉筋骨舒爽极了,忍不住笑问:“小风同志,你这拳法是跟谁学得呀?”
    风红缨热得额头沁汗,撩开外套扣子,风红缨脱口而出:“跟我爹。”
    能文能武的状元爹。
    马支书嘿嘿笑,耍宝似的躬身往前打了一拳,风红缨擦擦汗,顺势出手接了一招。
    马支书有老寒腿,风红缨为了照顾马支书,便随着马支书的动作放慢速度,一来二去,风家拳愣是让两人打出了太极的效果。
    围观的知青们纷纷往后边站,跟着两人身后一招一式学了起来。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走廊上的人却不觉得冷了,一个个打拳打得手心冒汗。
    -
    与此同时,邮电局里,聂明朗冷得直跺脚。
    “同志,今天的新信还没来吗?”
    几个柜台都被聂明朗问遍了,开始柜台上的人还热心的解释。
    “没哦,平常早上就能把外边的信送来,这不是下大雪吗?要来也只能下午送来。”
    聂明朗急得语无伦次:“下午太迟了,同志,麻烦你发个电报催一催行吗?”
    柜台里的人翻了个白眼。
    这人以为自己是谁?
    还发电报催?以为自己是领导?
    第15章 为你护航1
    “同志,求求你了,帮我催催吧,我真的有急事。”
    聂明朗生得俊,突然双手合十低声下气的说话,一下戳中了女柜员的芳心。
    大男主还是有魅力的!
    柜员:“你等着哈,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聂明朗喜不自禁:“多谢多谢。”
    半个小时后,从外城往县里送信的邮递员冒着风雪而至。
    聂明朗猛地扑上去:“同志,有我的戏吗?”
    邮递员是个中年大叔,边将信物拿给柜台整理,边问:“你报个名。”
    “寿河村风红缨。”
    大叔楞了,垂眉翻了翻不多的信封。
    “是有一封从外边寄来给寿河村的信——”
    聂明朗脸上现出欢喜:“对对对,肯定是我的!”
    大叔:“对啥子对,你叫风红缨啊?”
    聂明朗早想好了说辞。
    “我不是风红缨,但我和她同在寿河村当知青,这不雪下大堵了村口嘛,他人来不了,我替她来。”
    大叔不放心,又追问了几句有关聂明朗的身份。
    身份无误后,大叔才将盖有风红缨字戳的信拿给了聂明朗。
    “就一封信?”聂明朗不敢置信,“没别的吗?”
    他模仿的笔迹上明明说了要钱要吃的……
    大叔挑眉质疑:“风红缨难道没跟你说只有一封信?”
    聂明朗尴尬地扯动嘴皮,连忙遮掩。
    “说了,说了……”
    大叔:“那不就得了?”
    “是是是。”
    -
    一出邮电局,聂明朗捏着信朝天狠狠痛骂了一通风家。
    不是说风家父母对风红缨有求必应吗?
    为什么他模仿笔迹写得凄惨诉苦信没能获得风家父母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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