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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徐淞鸣骤然回眸,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凉到彻底。隔着帘布,他并不能看清来人是谁。只能听到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轻缓有力。
    许是没看到人,脚步声逐渐往帘布靠近,伴随着一声试探性的轻唤,憎恨于心的嗓音在空荡的室内响起:
    “婉菁姐?”
    第66章 第六十六页   “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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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雷雨过后, 天气彻彻底底冷了下来。光是一阵风,都能把人吹得瑟瑟发抖。不过好在雨是不下了,乌云也散了一半, 原本敞亮的夜空又慢慢露了出来。
    简清满心欢喜地往花店走,打算买完花便让纪梵来接自己。她是这么想的,就是没想到抵达商业街的时候, 整条街都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猜猜不难,估摸着是雷雨天气导致电线短路,电闸跳了。总归旁边的商场还好端端的, 这边应该很快就会来电。
    这么想着,她心宽地往前走。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目的地,推门走进花店。
    风铃叮咛作响,在雨后的夜晚听着很有氛围感。简清随手带上门, 隔绝了屋外呼啸的风声, 沉默地打量着室内。
    穿破云层洒下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映亮了一半的店面。简清大致看了圈, 店内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也并没未发现人影。
    以为是自己没看清, 她狐疑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明亮的光源汇聚在一起,一一扫过色彩纷呈的花朵, 最终停留在了柜台处。
    柜台的高处,放着一本摊开的本子, 旁边还搁着一支并未插回笔盖的水笔, 看起来像是匆忙之中随手放在这里的。
    人应该没走。
    有了这个肯定,又确实没看到人。简清生怕停电之后出了什么小事情,开始出声唤人。
    “婉菁姐?”
    “你在吗婉菁姐?”
    她四处探了下,手电筒晃过柜台后长长垂下的蓝色帘布, 心生忖度。
    上次和纪梵来的时候,卢婉菁特地带她去帘布后逛了圈。虽然从前面看着小,但帘布后还有两个房间。没准这会人就在里边忙活,以至于没听到她的声音。
    思及此,她下意识朝帘布走近了几步:“婉菁姐?”
    “我是简清,你在里边吗?”
    一阵干雷响过,震耳欲聋。耳边还依稀混杂着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吓得简清猛地回头望了一圈身后,飞快地扫视每一寸地方。
    虽然已经习惯了近期总是变幻莫测的天气,但是在一片漆黑又格外安静的空间内,难免底气不足。
    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玻璃窗外的道路上还有不断走出商业街的顾客。她缓了几秒钟,猜测刚才听到的脚步声可能就是屋外的声音。不过是她的神经过于紧绷产生的错觉罢了。
    想到这,女生眨了眨眼睛,黝黑的眼睛闪过一抹松懈,再度望向帘布。
    “婉菁姐?”
    一步步走近,正准备撩开帘布,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柔软却不容忽视,让她的步伐一顿。
    简清下意识低头,手电筒往地面上一照。视线中,她的脚下正躺着一支白菊,而她刚刚踩到的就是花朵的细茎。
    脆弱的植物本就经不起糟蹋,简清皱了下眉,移开脚步俯身拾起地上的花朵。她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疑惑白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等她深思,有什么凉凉的液体滴在了她的手背上,顺着手背的肌肤一路滑到掌侧际。最终随着“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简清不解,光线聚集在手背的那一刻,视野中陡然出现一抹刺眼的红色。她一怔,慌乱地看了眼白菊,这才发现花朵的一小半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不像是颜料,倒像是……
    血!
    意识到这一点,简清猛地掀开挡在眼前的帘布。同一时刻,光线大亮。曝光的那一瞬,长时间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感受到刺痛,让她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顿了一秒,简清睁眼望向前方。靠近最里边的廊道处,穿着白衣黑裤的卢婉菁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的袖口被撩至手肘,腕处有一道明显的血痕,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血,染红了身下的一小片区域。
    画面过于触目惊心,简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慌失措地跑过去。
    “婉菁姐!”
    跪在女人的身侧,简清左右看了眼,第一时间没看到可以止血的工具。她心急地寻找,在某个低头的瞬间,注意到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给卢婉菁止血的时候,简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拨通120的电话。这个画面,让她不由得想起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夜。
    在她找邻居报警打120的时候,沈君兰是不是也是这般心慌却又焦急地替受害人包扎伤口?
    她记得在警察局,女人身上漂亮的白色长裙湿漉漉的,被鲜血染红了一半。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一点也不在意,努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她一定很希望他们能够抓到凶手。却没想到,这份心善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心脏像是被揪紧了一样,酸涩和后怕像是惊涛骇浪扑面而来。简清急得眼泪在眼眶打转,等待的时间,又四下检查了卢婉菁的手腕脚腕。
    好在,除了左脚腕处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之外,其余地方都没有致命伤口。她松了一口气,电话也是这个时候突然接通。
    “喂?”
    “喂,您好,我这里有一名伤员,割腕,血流不止,需要救护车。”
    电话那端顿了下:“地址。”
    “南港第一商业街12号,就是靠近西面的那个入口。麻烦你们……”
    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简清的话音戛然而止。她心切地望向卢婉菁,后者半睁着眼睛,毫无血色的唇瓣正不明显地张合,好像在说话。
    简清凑近,听到女人微弱的一声轻唤:“简律师……”
    攥着她衣袖的力道在逐渐加重,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把她往外推,可无能为力。
    “简律师…快跑……凶手他,他还在这里……”
    听清卢婉菁的话,简清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都在一刹那凉至心扉。她的指尖在颤抖,却僵硬地无法动弹。
    这一秒,她想了很多。
    放血式杀人案!十六年前的连环杀人案!让沈君兰蒙冤的凶手!
    他在这!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有惊恐,有兴奋。惊恐凶手还藏匿在别处,也兴奋等了十六年,终于要看清凶手的庐山真面目。
    她的恨!
    几乎是卢婉菁说完的下一秒,身后倏地响起的刺耳的“吱呀”声。像是重物踩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声响,莫名骇人。
    简清眼睑轻颤,手帕从后捂住她的时候,整个人也被拦腰抱了起来。来人的力道很大,可以判断出是名男性。她不断地后退,偶然间闻到沁入鼻腔的异味,当即机警地摒住呼吸。
    乙/醚!
    简清无比庆幸经过上次李云川的事情后,她被纪梵逼着重新拾起了荒废的防身事业。虽说学的招数不多,但好在熟记于心,足够自保。
    她的眼里不见半点慌张,反而极其镇定。带跟的靴子踩在身后人的鞋尖上,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简清屈起手肘就是一个反力,肘击在他的肋骨处。
    箍着她的力道松了一半,她轻而易举从男人的怀里逃脱。正欲转身看清凶手的脸,耳尖地捕捉到细微的“吱吱”声,像是规律的电流声,打破了廊道间诡异的沉寂。
    简清一愣。
    后颈传来一阵钝痛,以痛点为中心,放射状地麻木至她的躯体和四肢,顿时成了被动的一方。
    她的心口一滞,浑身的力气骤然被抽空,感觉到肌肉被牵拉着,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痛得让她直接踉跄地跪了下去。
    电击棒。
    意识模糊的前一秒,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他面前徐徐蹲了下来,惯用那副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地望着她,露满不屑。
    徐淞鸣?
    简清的秀眉紧紧蹙在一起,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画面。
    闪电交加的夜晚,淅淅沥沥的雨声,握着伞柄几近冻僵的手,映在玻璃窗面上那张年轻的面孔,以及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时隔十六年的背影和眼前人重合在一起,她的心里更多的是错愕和不可置信。因为她从未想过,凶手原来就在自己身边。
    ……
    “喂?喂?!小姐你没事吧?”
    耳边依稀传来焦急的询问声,徐淞鸣的视线从眼前昏迷的女人移至掉落在一旁仍然亮着屏幕的手机上。
    闻声,男人伸长手臂,漫不经心地拾起手机。肋骨处的疼痛因为稍大幅度的动作再度席卷,让他没忍住轻“嘶”了声。
    察觉到痛意,徐淞鸣面色阴冷地挂断了电话,一言不发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简清。
    真不简单。
    女人的五官小巧而精致,眉眼生得很柔和,闭上眼睛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她方才出手的力道那般干脆果断,直击痛处,丝毫不输给男性。
    徐淞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说实话,看过纪梵和简清的庭审。他承认这个女人的优秀,却无法理解纪梵为什么会对她动心。
    因为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女人比比皆是。
    他想不明白,却也心知肚明纪梵确实背叛了他。怒火无法压抑,他选择杀人,这是他唯一能够发泄情绪的方法。
    他喜欢鲜血淌出的场景,喜欢看那些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渐渐流逝。欣赏她们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和乞求,到最终的无助和绝望。
    这让他很满足,仿佛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再受其他任何事情的影响,能够忘我地享受心中的快感。
    只不过,这次他特意精心挑选从简清的身边人下手,以此来警告她。他想让她痛苦,想让她害怕,想让她生不如死。
    突兀的铃声在狭窄的廊道内响起,扰乱了男人油然而生的亢奋。徐淞鸣睨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上边赫赫然地印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纪梵。
    他的眸色冷了下来,慵懒地盯着持续通话的界面。待给足了对面充足的希望,才蓦地抬手摁了挂断。
    “呵。”
    徐淞鸣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眼眸微垂,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被简清这么一打断,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计划。不过没关系,总归结局都是一样的。他的最终目标,始终都是她。
    思及此,男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落在卢婉菁身上。听不出喜怒哀乐,凉凉地叹了声:
    “可惜。”
    算那个女人侥幸,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情去继续观看她痛苦的表情。毕竟,方才的那一通120电话过去,必然会引起警方的关注。
    可以说,他现在已然成了警方的笼中之物。比起做无谓的挣扎,他更喜欢破罐子破摔。坐牢也好,死刑也罢。这场较量,输得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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