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向郁娇和那刺猬般的小男孩子也在这小小的队伍当中。
带着妇孺进山着实不便,尤其向郁娇,更是一个很大的累赘。但到了这种存亡关头,大家都已经把脑袋别在了裤腰上,手下们也没了责怪温骏的意思,唯一心存的希冀便是山下杀上来的人不要赶尽杀绝。
只要能避开对方的追踪,逃进深山里,他们就可以凭借对地形的熟悉逃出生天。营地虽然丢了,但命还在,只要活着,就总有能翻身的一天。
——当然,这只是其中比较乐观的手下所持有的想法,温骏却不这么想。他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大”,要让他猫在深山老林里开荒种地以待时机,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只要敌人还占据着山下的营地,他们就不可能出去,只能打游击,跟对方耗到自己死为止。
再或者就干脆翻过山去,但山的那边是什么?会不会有像他们一样凶险的武装山寨?他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他的最终计划就是,一会儿自己与敌方两伙人会在进山途中相遇,到时候他们就正面迎敌,豁出命去,能弄死几个算几个。
如果对面实在没种,或许一时间竟然打不死他,把他弄成个光杆司令,那他就先杀了身边的女人,然后再自杀。
想到这儿,他不由紧了紧拉着向郁娇的那只手,随后说出来的话倒是罕见的温柔:“你上来,我背走你一段。”
至于向郁娇的心中,乐观和悲观两种情绪正在打架,一时分不出你我。
她还沉浸在刚才温骏说要送她下山的些许感动里,此时又被他及时的体贴弄得猝不及防——她刚从山中进出一趟,此时体力早已耗尽,万万不会想到身旁这个愿意背着她走的男人居然同时正在打算要杀了自己。
此刻,在原本属于温骏的营地里,炸药的轰天巨响已经逐渐平息,他的手下们被炸死的炸死,被俘虏的俘虏,各司其职,全部都非常地配合。
梁轲在这小小的营地中忙着清点人口与财产,此处麻雀不大但五脏俱全:后厨的棚子塌了,压死了好几只鸡,几个满脸可怜像的老嬷嬷高举着双手蹲在地上。他手下的那群杂兵居然还从营地里搜出了叁个年轻女人。
女人们的出现一下子引起了这群暴徒的注意,他们摩拳擦掌,纷纷围拢过来,不由分说地扯开了她们身上单薄的衣裙。
顿时,营地的喧闹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女人尖叫:“救命,不要……”
梁轲正在找翻译盘问厨房里那几个老嬷嬷,忽听得熟悉的中文,立刻返回来拨开兴奋的人群。只见在人群中央,已经有人解开了裤子,直接把浑身赤裸的女人压在了泥土地上。
不过,梁轲可没有什么善待俘虏的人道主义原则,他只是听到女人会讲中文,觉得审起来会比较方便。
因此,他像踢交配的野狗一样给了那几个人几脚,最终不得不鸣枪示警,才勉强把女人们拯救出来。
一番忙乱之后,他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坐在原本属于温骏的吊脚楼里,通过女人们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描述了解到:此处的头领在他们攻打上山之前已经开溜了。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显然,他们逃往了更深的山中。
这和梁轲预想中差不多。与此同时,他的手下已经从俘虏中检选出几个熟悉路的山民,拿绳子将他们前后捆成一串,充当他们进山的向导以及必要时的肉盾。
至于那叁个女人,梁轲只把那个已经发疯的继续留下来,其余的两人他念在同族之情,另找心腹手下把她们送下了山。
不过,情面归情面,利益归利益,一个年轻女人再怎么说也是值几个钱的。他放她们下山并不意味着彻底给她们自由,而是将她们作为一份顺带的礼物,送进朋友的酒店里去工作。
这样一来,等她们赚够了赎身费,自然便可以从这地狱脱身。这在他看来已是够意思了。
将驻守营地的人安排妥当后,梁轲决定继续带人上山。
这里原本领头的地头蛇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放他在山上游荡,早晚有一天会构成威胁。他得趁着人还没跑远,一举将其歼灭。这样做,手下的俘虏往后也才能死心塌地换个人卖命。
前方的路是更加荒凉的荒山,因终年湿热,毒虫遍布,杂草高至人的胸前,行进起来当然令人苦不堪言。
若在以前,梁轲当然吃不惯这样的苦,可是来到这里之后,他忽然发觉自己变得筋强骨健起来。如果说从前他只是听候父亲吩咐的一个小马仔,在女人堆里充满忧郁地打滚,那么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长成了一个男人。
就像这山上的营地尽管破败不堪,价值比不上他曾经那几家夜店会所的零头,但在他眼中却是无比珍贵的至宝。
眼下,他必须让它彻底成为自己的东西,杀也好,抢也好,他必须无所不用其极。
怀着这样的心态,在酷热的山间跋涉也就变得可以忍耐了。
他们捉住的那几个俘虏很配合地指出草木上新近被砍过的印记以及泥土上的脚印。通过这些细节他看出来,他们追的这伙人在数量上并不多,自己和手下对付起来应该是绰绰有余。
同时,俘虏还为他提供了另一个信息,那就是山林深处还有一个他们的临时营地,那里地势更高,同时背靠一个凹入山中的石坑,对方肯定会在那里进行防守,并且会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发动火力冲击。
而他此刻的心情就像迫切想要拔出扎在肉里的木刺,紧张而又期待。
忽然间,只听得面前的山头传来几声密集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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