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骨鞭上立着一截截倒刺,割在皮肉之上似是被火燎一样,非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
他的腿痛得快要没有知觉了,裤腿处流出一道道鲜血。
少年忍痛咬唇,丝丝缕缕的鲜血在昏暗的夜色中悄无声息地从唇角流下,眼前也模糊不清。
“你说,如果折了你这双腿,会不会比杀了你更好玩一些?”男子弯着眼尾笑着,眸里却折射出病态的光。
说着,他缓缓举起了骨鞭……
“娘,是之前那个哥哥。”一个清脆的童音兀地响起,让男子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个小男孩手中提着一盏纸灯,指着少年。
纸灯笼所绽放出来的点点光芒照亮了一小片黑暗,少年吃力地掀起眼皮,看到小男孩的脸,原来是那时候在医馆前他打算救起的小男孩。
看他的模样,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带着小孩子的好奇心指着少年。
男子见到还有这个小男孩在后面,动作有所收敛,将骨鞭稍稍藏于袖中。
小男孩的娘亲带着点责怪的语气,气喘吁吁地跟上小男孩,轻骂道:“哪来的什么小哥哥啊?跑这么快做什么?”
“娘,你看,这个不就是那个小哥哥吗?”小男孩懵懂地指了指,抬头问他的娘亲。
妇人不以为然地顺着男童指的方向看去,与黑暗里的那双眸对上。
在血泊里,少年捂着伤口,墨发缭绕,而有另一男子背对着他,看样子要杀人灭口。
妇人连忙抱起孩子,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少年,那双异色的眸淡淡看着她,似乎寄托着一丝希望。
而那个背对着她的男子还在那里,目中不善地看着她和孩子。
妇人露出惊惧之色,想起那个少年会带来晦气的传闻,她狠下心训道:“这个哥哥是坏人,我们走吧。”
少年微微睁眼,雾蒙中,男孩被他的娘亲抱着,慢慢走远,那点能带来几丝光亮的灯火也越来越远,只余下无尽的黑暗。
他突然想起儿时娘亲教他习字时……
小时候,娘亲曾指着手册上的字,问他:“小谨知道什么是好人吗?”
还是孩童的他摇了摇头,支着脑袋等着娘亲告诉他。
娘亲温柔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说道:“小谨,不去做坏事,在能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帮助别人就是好人了。”
“那小谨要做个好人。”小时候的他信誓旦旦地抬起头。
娘亲柔柔地弯了眉眼,应道:“好,我们小谨要做个好人。”
……
好人?现在听来却是讽刺可笑。他忽觉得十分无力,无论他做的善或是恶,最后还是落得一个名声。
甚至于那个关于他是妖物的传闻也是无稽之谈,他根本没有对秦子轩下手。
男子见没有了闲杂人等,眼中更是有嘲弄之色:“看来你真的可怜啊,没有人愿意救你。”
少年的眸色渐渐黯淡下来,心头逐渐冰冷,他所持的善是为了什么?到头来却是一个结局,倒不如从未有过善念。
凉风习习,少年脸上的血迹也慢慢干涸,他全身都是伤,血在从他身体里流出,双腿不受控制地轻轻发颤,已经痛到了麻木。
不知身体在疼还是心在疼。
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那个蒙面男子再度举起骨鞭,准备甩向他。
这一击,他的腿应该保不住了。
而忽然——
耀眼的火,点亮了所有黑暗。
第17章 暖流 拉入他的世界
耀眼的火把照亮了湖畔边,乌黑的湖水倒映出层层碎金般的光圈。
少年双手垂在身侧,满手都是血,凸起的骨节上条条血流淌落。黑睫阖上,面上被血糊得极为狼狈。
一同跟来的官兵都被这番景象所惊,若不是看到少年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否则他们都以为少年也和河畔的尸体一样。
一排排火把同时也照清了那个蒙面男子的身影,他眯着眼转身,对打断他的行为颇为不满。
很快他就看见了引来官兵的罪魁祸首,不过是一个小女孩,还扎着丫头发髻,因着着急赶来,还在低低喘气。
而她身后,是身着蟒袍的男子,玉冠高束,面若冠玉,眉头轻皱,似乎也被这副场景所惊。
蒙面男子的眼神似是阴阴的毒蛇一样,肆意地打量着许昭昭,而后瞥了一眼后面的男子,轻轻哼了一声,纵身一跃,不见踪影。
三皇子看了一眼闪过的黑影,转身朗声下令:“追。”
天子脚下,竟发生这种事,真是不把苍云大律放在眼里。
后边传来了官兵摩肩接踵的碰撞声,还有围观百姓的惊叹声,但小女孩都不大关心,她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上前,声音有些颤抖:“秦谨言?”
烈红的火焰下,少年似被遗弃的小猫一般奄奄一息地靠在石桥边,素来喜欢干净的他却像是被浸泡在脏污的血迹中,看着就让人心惊。
许昭昭心里头不断向神明祷告:希望来得及、希望来得及……
她的脚踝受了伤,少年又故意甩开她,她根本难以跟上他的脚步。而在偌大的京城里要找到秦谨言并不容易,幸好碰巧遇到了正坐在马车里的原书男主,三皇子李峥能调动一小批手里的官兵,这些官兵挨家挨户询问,才终于从一个抱着男童的妇人口中打听到了一点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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