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赶快把我的手拿开！”
他惊叫一声，满脸屈辱。这事若是坐实，他在鲛灵凼面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前两件事，两人心里还可以各自推脱“被强迫”。事实也是如此，二人前两次都不清醒，全都是红发鲛女算计的。
但这一次，韩枫知道事实，但鲛灵凼不清楚。
韩枫就算想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
鲛灵凼此前和红发鲛女神魂争斗，车仗内可没有韩枫。韩枫是如何进来的？鲛灵凼一身衣衫，又是如何撕碎的？还有韩枫这时候一只手放得位置，也很有问题。
就算韩枫说得清自己如何进来，如何发现鲛灵凼身上的问题，如何给他疗伤。但手里握着的绵软，解释不清。
到时候事情如何发展，韩枫是想也不敢想。
红发鲛女一脸得意，握着韩枫的手不仅没有方向，反而按压着揉了揉。
韩枫顿时大惊失色，这时候他就是放开手，鲛灵凼清醒后也会发觉胸前的不妥。至于到底为何，那自是一目了然。
“我这下被你害死了！”
韩枫欲哭无泪，红发鲛女却是一脸得意和满足。她开口想要再讥嘲韩枫两句，却发不出声音。
旋即她目光涣散，显然沉睡下去了。
韩枫微微一惊，这般时刻，乃是脱身良机。
事情已经发生，无论他再想说什么，都解释不清。
唯有在鲛灵凼清醒过来之前，他离开这里，才有可能避免让误会发生。
鲛灵凼本就神识迷离，显然也不一定清楚自己进来过。只要两人没有当面撞见，哪怕鲛灵凼心有疑虑，也绝不会提的。
“至于我帮她战胜红发鲛女的事情，我也绝不会说一句。尽管冒着巨大的危险，做了好事，我也不会留名，谁让我是雷锋呢？”
韩枫自嘲一句，然后飞快将自己的神识灵力撤回。
尽管力量所剩无几，但对于他恢复一点行动能力，还是有极大帮助的。
许是因为太过虚弱，又许是其他缘故。他那只被栽赃的左手，费了“老大”力气，才从怀中玉人胸前挪开。
然后他轻轻地将鲛灵凼放下，因为害怕动作太大，将鲛灵凼惊醒。
鲛灵凼面目微动，但一直没张开眼睛。眉宇轻轻颤动，似乎能够看出她精神世界的波澜。
“呼——”
韩枫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后，就像做贼一样。
就这么一步一个趔趄，徐徐后退。
他本可以快一点，但无奈精神消耗太大，眼下也只能如此。
终于，他到了车厢门前，只要撩开帘幕，闪身出去。那所有担忧，以及红发鲛女的陷害，都将烟消云散。
“这件事总算可以了结了，日后万不可随随便便插手不相干的事情！”
韩枫警告自己，然后掀开车帘。只是背对车门的缘故，他一下子并未摸到车帘，反而抓住了车帘上挂着的一片丝缕。
“这是什么东西？”
韩枫微微一愣，将那丝缕放到眼前，却见两片凹槽形棉布被丝缕连在一起。
“不是吧！鱼城黑鲛部落这么先进，居然是文胸！”
韩枫一脸无语，手中抓着的，居然是文胸状的裹胸。这显然是鲛灵凼的，样式像极了前世的胸衣，说来还真有些奇怪。
只是他这一声惊呼不要紧，一直沉睡的鲛灵凼，朦胧中终于张开了双眼。
“咦——”
一声轻喃，一下子吸引了韩枫的目光，两人仓促之间，都毫无准备，两眼对视在一起。
“你醒了？”
韩枫微微一愣，下意识说了句话。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尤其是他弓着腰，做贼一般，后撤想要离开的“pose”，无疑昭示了很多东西。
更要命的是，他手中抓着的胸衣，前不久应该就在身前女子身上的。
场面上再不用多说了，一切都很明显。
鲛灵凼刚刚清醒，来不及庆幸自己战胜红发鲛女，脸色立刻浮起潮红，然后是羞怒。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也是极端的屈辱和恨意。
“你……”
她气急败坏，撑着身体想要坐起，却发觉自己只身着一片薄纱。朦胧纱幕下，整个玉体都看得清晰分明。
“无耻淫贼！你个无耻淫贼……”
伴着鲛灵凼的叫骂声，韩枫惊得一个趔趄，一下子甩出了车门，跌倒在车仗外风沙之中。
他离开车厢之前，只隐约发出一声：“我是冤枉的！”
正如绝大部分犯人被抓住时的场景一样，开口说得，无非也就是这一局。
韩枫心中是无比憋屈，但他没机会解释了，再想怎么解释，也根本说不清的。
出了车仗，耳边呼呼风声，风沙袭来。然后他便栽倒在泥沙之中，还翻了个跟头，脸朝地，吃了一嘴泥沙。
鲛灵凼的车撵四周比较空旷，左右两列随行之人，几乎没人注意到栽倒在地的韩枫。
整个队列不知道多少人昏睡在地，然后再也爬不起来，被飞沙掩盖，消失不见了。
这或许是韩枫最好的境遇！
他自然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累到在地，被沙尘掩盖，窒息而死。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便会能恢复过来。
也许风沙会掩盖逃难队伍留下来的踪迹，但韩枫也避免了和鲛灵凼再次见面时的尴尬。
他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哪怕保持着狗吃屎的姿势卧倒泥沙之中，脸上也是欣慰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也就过了几个呼吸，牛不生便跑了过来。然后笑呵呵地，将韩枫扶了起来。
“韩爷，你咋地了？啧啧，您这么高的修为，居然还会遇到这种问题。看来传言不假，漂亮女人都是红粉骷髅。而我们的圣女大人，更是吃人的妖精！”
韩枫正想怪罪牛不生几句，这家伙却是立马嬉笑起来。话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市井调侃的味道，更是明显。
“你胡说什么，我刚才不小心，从马上栽了下来！”
韩枫脸都绿了，赶忙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那般事，他在鲛灵凼面前都解释不清，更何况是对牛不生这个市井混混呢！
“嘿嘿，我懂，马上风嘛！动作稍微狂野一点，的确有可能出问题。韩爷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牛不生凑近韩枫面前，一脸猥琐，那眼神，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韩枫这下真是无语了，牛不生这厮还真会意淫。他有心斥责两句，但奈何无力地很，只能低声道：
“别瞎胡闹了，把我的马牵来，赶快跟上队伍！”
装死是不成了，也只能继续跟着队伍。至于鲛灵凼对他的误会，韩枫现在是管不了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得了！”
牛不生屁颠屁颠牵来鹿角马，然后将韩枫扶了上去。他倒也知趣，没纠缠刚才那般事。
韩枫却是觉得委屈，更觉得不妥，对着牛不生嘱咐道：
“刚才的事情，别和其他人说，不然我饶不了你！”
牛不生陪着笑脸，赶忙连呼“是是是”。但随后，他神色又有些尴尬起来，凑到韩枫身前，又道：
“韩爷，刚才风沙大，除了我之外，没人主意到，这一点你放心。不过……”
他声音戛然而止，神色也一下子古怪起来。
“吞吞吐吐干什么，有话直说！”
韩枫皱着眉头，微有怒意。
“韩爷，我肯定会保密。但如果传出风闻，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你好端端地骑着马，手里拿着女人的小衣，是个人都能看出问题！”
……
半日后，逃难的队伍停歇在一片山坳后。这里有一处清泉，乃是往来商旅停歇休息的地方。
只是满天风沙之下，这清泉早被淹没了。哪怕抛开风沙，却也得不到泉水。
队伍中商旅试了好几次，最终没办法补给水源，一个个不自禁都面色黯淡下来，只觉得希望渺茫。
就在这时，鲛灵凼出城后第一次，从她的车撵内走出。
半日时间，她显然恢复得不错，至少比韩枫好得多。
众人看到她，不由得生出期望。这时候，鲛灵凼也不矫情，再次吟唱起镇魂歌来。众人的精神都被她激励，身周黄沙漫卷，前程渺渺，似乎也觉得无所谓了。
韩枫看到这里，不由得心中微变。鲛灵凼似乎比此前强大了一些，至少在镇魂歌的效果上，有这显著提升。
“这不只是洗脑，似乎更进一步，有点精神欺骗的味道了！”
韩枫不由得感叹，精神欺骗可比洗脑强大多了。
这四个字意味者太多太多，用某位哲人的话说，“存在即是感知”。简单来说，我们对世界所有印象，都来自主观的精神感知。
如果一个人的精神感知受到欺骗，那么意味着他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被颠覆。
这就像“缸中之脑”，哪怕所有的五感都洞察分明，但感知和现实，也会存在巨大差距。
如果到了一种极致，被鲛灵凼精神欺骗的人，便等同于“行尸走肉”，对她唯命是从。
“你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