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明走后,黎秋白的笑淡了下来。
黎秋白:很有意思?
江非锦轻轻倚着身后的长桌,端着酒杯晃了晃,故作不知:嗯?什么?
黎秋白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心知肚明自己在问什么,他不多费口舌,转身要走,江非锦又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婚宴现场人来人往,没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但不远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没有人发觉。
江非锦:跑什么?
黎秋白:谁跑了?
江非锦漫不经心的笑道:哦,你没跑。
他指腹摩挲着黎秋白的手腕,做着只有两人知道的小动作,亲昵暗示意味十足。
黎秋白:
他挣了挣手腕,江非锦就放开了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等参加完婚礼,我们就回去。
黎秋白听出不对,江非锦的语气不像是回他的公寓,如果是回他的公寓用不着特意这么一说,他问:回哪?
江非锦理所当然:岛上。
黎秋白嘴唇嗫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也不知是他想的太多还是江非锦疯了,江非锦的公司在A城,但江非锦却好像要在那座海岛长居,看似是因为他。
海岛上待上一两个月还算新奇,久了就没有意思了。
黎秋白去了阳台休息吹风,比起应付这种宴会,他还是喜欢独自待着,他心底有些闷,下意识的想要抽跟烟缓缓,他摸了摸身上,才想起没有带烟。
在海岛上的时候,江非锦嫌他抽烟熏人,禁止他抽烟,不过黎秋白也没那么听话,但他每抽一次,晚上就多遭殃一回,久而久之他的肾也受不住,后来便偷偷的抽,然而要是被江非锦摸出了他身上的烟盒亦或者是闻到了烟味晚上那滋味真是谁尝谁知道。
爽是爽的,就是每次爽过头隔天都起不来。
以至于他现在已经戒掉了随身带烟的习惯。
黎秋白抵了抵后齿,心头突突的总有点不安。
黎秋白!他身后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叫声。
黎秋白转过身,看到半开的阳台门口逆光站着一人,他眯了眯眼适应了这种角度光线,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柳诚。
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他却感觉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了,让他第一下没能听出柳诚的声音来。
你还敢来找我?黎秋白挑了挑眉。
是真不怕他报复呢?还是觉得他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来!?柳诚恨恨道。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其中吃过亏的人是柳诚。
柳诚走到黎秋白面前,想要仗着酒劲耍酒疯,抬手就要把手中的红酒泼到黎秋白身上,黎秋白早有防备,手一抬用巧劲儿推了一下柳诚的手腕,柳诚的红酒直接倒在了自己的胸口。
柳诚:你!
黎秋白抓住他的衣领,回身一转,将人压在了阳台。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成了玻璃碎片。
正好,我也想找你算算账。黎秋白拍了拍柳诚的脸。
柳诚半边身体都悬在了阳台之外,腰间使不上力,他拿手掰了几下黎秋白的手,才发现对方手劲很大。
他气红了眼眶,你个贱人!
疯狗乱咬人啊?黎秋白好笑道,我这受害者都还没说什么呢,骂谁贱人,嗯?
他又将人往后压了压。
柳诚偏头看到身下幽幽的黑暗,吞咽了一下口水,大气不敢出,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掉下去了,这儿楼层可不低,他也看出来了,黎秋白根本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好似他掉下去了,也无所谓。
疯子。
柳诚酒醒了醒,身后出了一层冷汗,你、你想做什么?这里有监控,我摔下去,你脱不了干系!
那又怎么样?黎秋白露出一个笑,明明看着阳光明媚,在这样的场景下,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只要说,你喝多了,我没拉住你死人啊,是开不了口的。
柳诚腿又软了软。
谁是贱人?嗯?黎秋白问。
柳诚咬着下唇没说话,黎秋白又将他往后面压了压,柳诚的脚都离了地,那些挣扎在黎秋白手底下就像是蜉蝣撼大树,他失控的哭了出来。
啧,哭什么?黎秋白用温柔的嗓音说着嫌弃的话,说啊,谁是贱人,眼泪对我不太管用呢。
我、我是贱人!柳诚哽咽的说着,大声叫喊都不敢。
黎秋白心情愉悦了些许,陪柳诚玩了会儿,柳诚心底积累着恨意,又不敢表现出来,心道等出去后一定要他好看!
秋白黎秋白身后传来江非锦低沉的嗓音。
婚宴已经快要结束,江非锦在发现黎秋白消失在婚宴之后,就找了过来,看了几分钟的戏,才露了面。
黎秋白偏过头。
江哥,江哥救我!柳诚涕泪纵横的看向江非锦。
江非锦淡淡的看他一眼,又轻轻瞥开视线,对他的求救恍若未闻,和黎秋白道:走了。
柳诚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他看着黎秋白的侧脸轮廓,嫉妒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江哥眼里只有他,从来看不到自己,如果他消失就好了。
柳诚眼底逐渐闪现出异样的光芒。
在场另外两人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黎秋白意犹未尽的松了力道,只是还没完全松开,柳诚就爆发出极大的力道,黎秋白诧异了一瞬,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被柳诚推得往旁边趔趄了两下,踩到了还没完全碎掉的酒杯,脚底一滑,往旁边倒去。
旁边是一个楼梯,以黎秋白的角度摔下去,正对着后脑勺。
黎秋白耳边有一瞬的轰鸣,什么也听不见,他视线捕捉到江非锦惊慌的面庞,以及他张开的唇,看嘴型是叫了他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露出这种神情。
黎秋白!江非锦心脏都停了一拍。
不要,不要
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碰,他永远没办法真正的拥有他。
江非锦突兀的,生出了这个想法。
一切都停止了。
柳诚扭曲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的慌乱还未褪去,肢体动作却已停止。
黎秋白定格在了悬在半空的姿势,他眨了眨眼,周围以他们为中心点的四周开始崩塌、消失,归于黑暗,星星点点的画面在消散。
偌大的场景,在慢慢消失,世界的时间不再流逝。
幻境崩塌了。
江非锦对周围的一切好似没有感知,他踱步走到黎秋白身边,面上神情平淡冷静,深邃的双眸仿佛结了一层冰,让人无法看透冰下的本质。
他伸出指尖,触碰了一下黎秋白的手。
黎秋白身体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他往下坠,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掉进了一个怀抱中,怀抱的主人清冷不夹杂一丝的情绪。
不是江非锦,或者说,眼前的人,现在不仅仅是江非锦。
黎秋白倏然就反应了过来,他的身体疲软无力的靠在江非锦腿上,江非锦垂眸,触碰了一下他的脸侧。
你恨我。他说话的语调比江非锦更为冷漠,事不关己的陈述着事实。
黎秋白心底划过一缕怅然若失,快到让他察觉不到。
他不明白,为什么幻境破解,在这个节点上。
周围一切都化为虚无。
黎秋白闭了闭眼,他知道,很快自己也会消失在这里,进入下一个幻境。
他的额头忽而一凉,好似一片带着露水的叶子落在了额头上,黎秋白睁开眼,眼前一片虚幻,出现了重影。
被黑色包裹着的空间,两人中的一人开始消散,化作星光般的小点,消失不见,另一人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好半响,他摸了摸唇角,唇边划过一丝淡淡的笑。
下个幻境见。
第20章 末世小黑莲1
黑夜沉沉,小区楼下路灯亮着,一旁的绿色草植物仿佛经过一场风暴的摧残,破败不堪,楼下几道身影同行尸走肉的晃悠着。
B栋楼七楼704房间,卫生间传出水声。
黎秋白撑着洗漱台边缘,袖口挽到手肘,小臂放至水龙头下冲洗着,房内一片黑暗,卫生间也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口撒进来。
水龙头的水流很小,他借着月光,将手臂上的黏腻血迹冲洗干净,细微的刺痛自小臂内侧传来,黎秋白指尖微颤,脑海中浮现了有关这个幻境的设定末世。
世界爆发前所未有的一场盛大灾难,因某个研究所蔓延出来的病毒,世界上出现了丧尸,丧尸的病毒会通过人们的伤口传播,被感染者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发生转变。
一种可能是变成拥有异能的变异人,另一种可能则是变成同样的丧尸。
这次的男主,依旧是收小弟打怪升级的剧本,经历重重劫难,最终成为末世领主。
黎秋白适应了暗淡的光线,通过月光看见小手手臂上参差不齐的牙印咬他的玩意儿牙口似乎不太好。
他走出卫生间,看见卧房中的摆设,乱糟糟的物品堆积在一起,连落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寻,一个不小心就会踢到东西,床上被褥也是团成一团,没整理过。
他在床边找到了手机,打开手机用微弱的屏幕光芒看清了眼下的处境,同时也得知了这次他的身份。
他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
两周前,路上突然出现神志不清咬人的怪物,引起人们的恐慌,那时人们还不知道,有一场炼狱正等候着他们,没过两天,网上资讯、电视新闻,统统在报导着这次的事件,路上丧尸横行,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同化。
事情没有得到控制,反而愈发的严重,发展到现在,城市已成了一片废墟,而原本的黎秋白,在今天早上,受不了这无止境等待忍耐中的恐惧,拿着菜刀想要出去,结果还没走出门口几步,就被一个丧尸吓得腿软,挣扎中被咬了一口,匆匆又退回了房中。
黎秋白拿着手机,出了卧室走到厨房,洗干净菜刀在伤口上比划,半响,他放下菜刀。
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他就是把整只手剁下来,也不太能阻止感染了,他能做的,就是等待这二十四小时过去。
黎秋白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着眼想着男主经历的每一个劫难点。
男主纪涵易,性格随和,善于扮猪吃老虎,每次磨难,只要弄不死他,都让他愈发强大,以自身的人格魅力,令无数能人前仆后继的给他当手下。
后期的男主能力强大、性格随和,自信但并不自大,观察入微让他对人心驾驭颇为熟稔。
黎秋白在脑海中快速的过了一遍最为重要的片段。
病毒感染并非没有缘由。
那个研究所,属于地下黑市场所,世界上原先就有不为人知的异能者存在,研究所发现了这件事,为了研究出异能,并为之扩散,非法研究人体基因,最终导致了事态失控。
而纪涵易,原先就是那所研究院被研究的异能者,他的异能是水系和冰系双重异能,在书中大概的描述中,纪涵易后来在某次身陷危难中,又开发出了罕见的精神系异能。
黎秋白还在捋着思路,忽闻门口传来动静,他瞬间警觉起来。
在危机四伏的幻境,一个不小心,人可就没了。
他把卷上去的袖子拉扯下来。
丧尸虽然不会开门这种行为,但原本的他慌乱之中躲进门,看到自己被咬了,恍恍惚惚也没有锁上门,所以只要来个人,就能进入他家里。
黎秋白摸索到旁边的菜刀,眼神锐利如箭,浑身肌肉绷紧,半蹲在橱柜后面,慢慢移到转角处,听着门口的动静。
门被人打开了,随后又被人合上。
寂静的房中,咔哒的声响格外清晰。
门口身体还没有半扇门高的影子转过身,漆黑的眸子在房中转了一圈,忽而在某个方向顿了顿。
紧接着,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有、有人吗?一道怯怯的童音传来。
孩子?
黎秋白没有贸然应声。
他这样一个成年人出门都会被丧尸咬上一口,哪来的孩子还能半夜跑别人家里来了。
那道小小的身影朝厨房走来,月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地上,这么下去,无非是黎秋白主动暴露,或者被动暴露。
别动。黎秋白刻意压低的声音沙哑,听着就有几分阴森恐怖。
那道影子一下就顿住了,稚嫩的嗓音说话声线都在发抖:叔、叔叔
黎秋白从暗处走出来。
进门的小孩离他只有几步之遥,身高不到他大腿根,看起来无害弱小,但黎秋白不会因为他的外表就放下警惕。
黎秋白上下扫了他一眼,光线暗淡,视野不好,他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问:你怎么过来的?
门没有锁。小孩讷讷道,童音透着害怕的情绪。
没人和你说过,不要进陌生人的家门吗?黎秋白此时此刻的语气神态像极了恐吓小孩的坏叔叔。
被恐吓的小孩眼里含了两包泪:对、对不起。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也是亮的,显得童稚可怜:可是我好饿,妈妈和爸爸都不见了,楼上没有一个人,叔叔,我好害怕。
你过来没碰到人?黎秋白问。
小孩重重的点了点头,又怕黎秋白看不见,憋着哭腔应道:嗯!
外面丧尸晃悠下楼也不奇怪,没碰到丧尸只能说明这小孩运气不错,但黎秋白仍觉得奇怪,不待他反应过来哪里奇怪,小孩猛地往前一个熊扑,想要抱住黎秋白的小腿,黎秋白余光一直留意着他,见状往旁边一躲,小孩直接扑倒在地,趴在地上时发出的那一声,是实实在在的声响。
黎秋白在旁边看着,握紧了手里的菜刀。
小孩躬身抱着膝盖,发出一声啜泣,委屈巴巴道:叔叔,我好饿,我真的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