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犹豫,乐窈任由那滴心头血渗入九霄剑,配合逐不宜跳入结契阵,魂魄也回到了剑身里,剑灵归体,剑柄上的朱雀眼骤然点亮,仿佛注入了生命力,栩栩如生。
随着契约将成,乐窈神识与面前的少年勾连,冥冥之中,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联系,她能感应到少年心绪,感受他的悲喜。
神识勾连瞬间,她还触碰到逐不宜的识海,吓了一跳。
那是一个布满黑洞的深渊,天空赤红,地面塌陷,四周是扭曲树影,痛苦,压抑,仇恨,恐惧,各种负面情绪恶鬼一样游荡……
乐窈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排斥出去,识海大门紧紧关闭,她无法再进去。
一瞬间所见,却深深惊骇住了她。
乐窈震惊又心痛地看着眼前身姿瘦长的少年,这是经历了多少,识海才变成了那般窒息恐怖的模样。
她眼神不自觉变得慈爱:“可怜的逐不宜,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不会让你再痛苦,再受欺凌,但凡欺负你的人,我都会给你教训回去,别怕。
逐不宜戳戳剑柄上的朱雀眼,听到九霄剑内突然充满关爱的女孩子声音,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可怜,都见过他识海里的可怖景象了,她还觉得他可怜?
母亲为他铸造的这柄剑,性子似乎太单纯了些。
逐不宜嘴角弯起,露出无害的笑意:“那就麻烦你了,九霄。”
乐窈也弯起眼睛:“不麻烦。对了,九霄是剑的名字,我叫乐窈!”
“乐、窈。”逐不宜一字一顿叫出这个名字,唇角笑意更深:“很好听的名字,那我以后叫你阿窈,可好。”
乐窈点头:“嗯嗯,都随你,那我以后叫你不宜。”
逐不宜:“可以。”
愉快的开场,让乐窈开心不已。
瑶姐姐,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守护逐不宜这一生的。
想到司容瑶,乐窈鼻子微微酸涩。
她因受了司容瑶一口心头血,才能从混沌中苏醒。司容瑶重伤濒死之际,坚持完成铸造九霄剑的最后一道工序。
九霄剑,本就是司容瑶打造出来,要送给儿子的成年礼物。
乐窈眼睁睁看着这女人以性命铸剑,多少次咳得撕心裂肺,很想劝她停下,快歇一歇啊,别那么拼。
司容瑶察觉她用意,苦笑着摇头,她已经预感到自己没多久可活,再不给儿子留点什么,就晚了。
为了铸剑,司容瑶一天天衰弱下去,直到剑成那刻,几乎快没了命。这期间,有人急切地来找她,司容瑶神色焦急,拼着一死闯出了剑冢。
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再回来时,只剩一缕残魂,怀着满腔恨意。
残魂哭得悲怆:“阿宁,我的女儿啊……”
乐窈飞到她跟前,见到她变成这样,骇然又心痛,不停地问她怎么了。
司容瑶大哭过后,眼睛流着泪,无限悲愤:“我这一生,悔不该遇上逐宗久。”
“我本不想掺和世间事,却为他走出司家,走出炎火一族。所有人都劝我,他野心勃勃,不值得托付,可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一意孤行,毅然走到他身边。”
“他说他想当血魔宗主,好,我为他没日没夜炼器,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他说他缺一员将领,我为他从炼器房走到战场,披坚执锐,九死一生。我一心扶持他,结果换来了什么?”
司容瑶哽咽着说:“他说,此生永不相负,我信了,再苦再难咬牙支撑。他说除了我再不会有旁的女人,我也信了,却不知他真正爱的另有其人。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他们是真心相爱,那我算什么,我为他付出了一切,我算什么啊。”
“我一腔真心待他,可我的枕边人啊,却背着我谋算大哥,谋算我司家,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笑话哈哈哈……”
乐窈担忧地围绕着又哭又笑的司容瑶,却惊恐地发现,心灰意冷之下,她魂魄濒临崩散。
“我错了,我认错,当初应该听大哥的话,不听他甜言蜜语,抛下一切。”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可我的女儿,她才九岁,她做错了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司容瑶嗓音哀恸阴森,女儿之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乐窈六神无主,想让司容瑶别说了,先来九霄剑内稳住魂魄,可即便她将司容瑶魂魄收进剑内,还是于事无补,她遭受巨创,魂魄已然破碎。
再也聚拢不起了。
乐窈发出悲鸣,司容瑶是她来这世间遇到的第一个人,发现剑身内有剑灵存在,一直陪她说话,给她讲故事,在发现她神魂不稳时,还不眠不休耗费精血,助她稳住魂魄。
她不止是她的铸造者,还是大姐姐,那么温柔那么好的人,怎会这样?
她离开剑冢,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司容瑶化为无数光点,魂飞魄散前,似回光返照,她扭曲狰狞的脸恢复生前模样,明艳,飒爽。
她对着乐窈柔和一笑,却让乐窈泪流不止,瑶姐姐。
“阿窈,这五年幸好有你,愿意陪我说话,让我没那么寂寞,谢谢你啊。”
“阿窈,我只有一个孩子了,以后你能帮我保护他,照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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