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得了话,不待上头说好,应声就走。
春月忙道:“等等,你走那么快作甚?殿下还没说完呢。”
内侍走了没几步,得令赶紧回来继续听。
其实她已经说完了。赵棠想了想,慢吞吞只好道:“今儿拿回来两车柿子,都给各府分些……也给陈大人一筐。”
说好了,她又补充一句:“就这样,你走吧。”
各府就是比较亲近的亲朋。两车自然是不够分的,这几日城外的府邸会继续运进来。
等那内侍走地不见影了,夏竹怨怼般看了她一眼,春月才醒过神来。
那时似乎不该开口叫住人。
……可叫都叫了。
况且殿下跟陈大人交好,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这事,春月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
今夜快三更的时候,凌医女才过来。
夏竹是被内侍叫醒的,是她该在寝殿当值,她却睡着了。
急急披着衣服将凌医女迎进来,夏竹都有些佩服她了:“医女在太医署太辛苦了。若是你想,便将你要到长公主府上,起码不必这样深夜劳累……”
凌医女却脚步一顿。
她长得高,身影就一大团。
夏竹意识到,她这是说错了。若是有这个心,凌医女早就应了。怕人多想,夏竹忙低声补救道:“怪我又说多,你别往心里去……”
凌医女摆手,夏竹猜测是没事的意思,不由松气。不好再与她多说,夏竹将凌医女先带到长公主帐前。
夏竹轻手轻脚打开帐子,发现赵棠还没睡。
不待她说什么,凌医女已经跨步上床,将开口的帐子拉地密实。
被关在帐子外面的夏竹微愣。
赵棠其实已经睡过一回,听到外面隐隐有说话声,知道是凌医女过来,她就彻底清醒。
蹲坐在角落里的医女,还是静悄无声。
乌漆麻黑的帐中,赵棠感觉一道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
凌医女在看什么?赵棠很好奇,却也没问,照旧道:“劳烦你了。”
今晚凌医女的手很冰冷,想来是太晚了,她没来得及提前做什么。
不多时,赵棠又半垂着眉眼,大汗淋漓。
在那只冰冷的手轻易将她翻过来,面朝着床榻时,赵棠又忍不住低呼出声。
可赵棠不求饶,也不发话让人轻些。她以为凌医女有自己的节奏,她记着自己长公主的身份,不能去影响她。
下一瞬,凌医女却放松了手劲。
动作一慢,其他感官就开始冒头。她的手还是那么粗,太医署对她而言,也算是经历了……赵棠半陷在长枕的脸微微抬起,道:“别担心,只管用劲就是。”
她不晓得自己的声音多好听。
在赵棠感觉里,凌医女是听话的,冰冷的手按在她的后背上,极有技巧……
什么都听不到闻不到亦听不到,只有痛……赵棠忍不住时,就用力咬住那条长枕。
等赵棠再次陷入昏睡,已差不多四更了。
夏竹打开帐子,看到浑身汗湿的赵棠,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凌医女,麻烦您再搭把手,将殿下抱进浴桶?”
累着出这么多汗,简单擦擦身子是不行的。
偏偏外头现在只有个小侍女,夏竹怕两人的劲不够,将殿下给磕着碰着。
现在去叫嬷嬷们过来,时间久了,又担心殿下会受凉。
不如让凌医女先搭把手,将殿下先泡在暖水浴桶中,她在旁看着,小侍女去叫人……
总归凌医女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夏竹留意着赵棠,倒是没看到凌医女有一瞬的僵硬。
夜深了,只有外面偶尔一两只蛐蛐寂静叫着。
凌医女即时调整过来,弯腰将陷在被褥里的人抱起。
过了段时间,赵棠似乎又沉了。
第19章 奏折 匿名
赵棠再醒来时,已过正午。
殿内热烘烘的,不知道烧着多少个火盆。
脑袋昏沉,嘴里都是药味。赵棠正想着是不是病了,就看一旁的夏竹将她额头上的湿帕子拿下,道:“殿下您感觉如何?”
帐子被褥都换过了,换成烟灰紫流云纹的帐幔,浅月白色的被套。赵棠愣了下,问:“我昏迷多久了?”
“您热烧三日了……”
还好只是过去两三日,赵棠感觉口渴:“我要喝水。”
她的声音微微喑哑,开口却不觉得痛。
夏竹让人去叫凌太医来,自己端水一勺勺喂她:“那日凌医女过来,您出太多汗……冷热交替就受寒了。”
夏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那日明明跟往常一样,都烧着炭,凌医女也将殿下及时抱进浴桶中。后来嬷嬷们来了,齐心携手,亦是麻利地伺候长公主擦好身子换好衣服。
真是奇了怪了。临天亮的时候,夏竹就发现赵棠开始烧了。
**
凌太医正得闲,长公主府里的内侍去找他,他就拎着医箱过来了。
给赵棠看过脉,细细望问切一番,凌太医道无大碍的:“应当是医女太晚过来给殿下按摩,又给按太久了,才致如此。日后微臣必定多留意,早些让她过来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