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被轻薄了什么的,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无奈,夏禾只好偃旗息鼓,默默在心里给顾飞璟记了一笔。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按照当地习俗,吃过酒席后,女方的亲戚就要离开。
回府的路上,三太太啜泣不止,夏三爷没有办法,只好让夏莲跟夏禾与她坐一辆马车,好陪她说说话。
“三婶不必担心,我瞧着周家人话不多,人也还算和气,四妹在周家不会受委屈的。”夏禾拍着三太太的背安慰。
夏莲附和道:“是啊,虽然周家那个嫂子有些厉害,但她一个人能翻出什么浪,何况有祖母看着呢。”
三太太摇摇头,泣声道:“怕就怕周家人是表面看着和气,心里却是别的想法,只要一想起姜氏跟夏颜,我就安心不了。若非益宏人不错,冰儿又一门心思在他身上,这门亲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当年她之所以没有点头,就是这个原因。
夏禾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
姜氏的死一直是老太太娘家与夏家的一个心病,尽管知道姜氏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但姜家人心里还是免不了对夏家有微词,而作为姜家亲家的周家,想当然是站在姜家一边,这也就导致了夏冰在嫁入周家后,处境会有些尴尬。
夏禾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她以为,周家的人不至于为了姜氏与夏冰为难,且不说二哥夏邑宣是郡马,如今夏府也成了爵府,谅周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夏家过不去。
可明白归明白,该担心的还是担心,三太太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只是作为母亲,担心女儿受委屈是在所难免的。
“我就担心冰儿那丫头死心眼,受了委屈也不肯与我们说。”三太太抹着眼角叹了口气。
所以说父母有操不完的心,小的时候担心磕着碰着,长大了担心找不到好对象,好不容易成家了,又开始担心小两口处的不好,会不会受委屈,这样担心着担心着,一辈子就过去了。
望着这样的三太太,夏禾心中颇为感慨,她不禁想象自己以后有了孩子的情景,可不管她怎么想,还是觉得不够贴切,因为没有做过父母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做父母的心情的。
“三婶将四妹想的太软弱了,她既然做下这个决定,就一定早有准备,以她的聪慧,一定不会吃亏的。”夏莲信誓旦旦道。
夏禾笑望她一眼,道:“大姐说得对,四妹可比我们想象的聪明通透的多。”
“就是嘛,我们夏家人哪有蠢的。”夏莲一拍大腿。
三太太不禁破涕为笑。
在两人的安慰下,三太太总算慢慢止住了眼泪,马车就这样一路摇摇晃晃,载着担忧与祝愿,回到了夏府。
为了这场婚礼,一家人劳累了几日,已是十分疲惫,回府后,大家各自散去休息,苏氏嘱咐宋嬷嬷记得给下人们派送红包,随即也与夏永淳回了房。
回到草叶庐,夏禾直接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昨晚几姐妹话别,聊到深更半夜才回房休息,而今早天未亮她就起了,去陪夏冰梳洗打扮,然后就是送亲、吃喜酒,一圈下来,人都累翻了,自然一沾枕头就睡着。
呼呼睡了个饱,等夏禾再睁开眼,窗外已是日落西山,天边一轮鲜红的夕阳,将天空染红了大半。
“小姐你醒了。”白雀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夏禾转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脑子,对上白雀的视线,好一会才回过神,道:“怎么不叫醒我。”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的午觉了。
白雀笑道:“见小姐睡的香,实在不忍心吵醒。”
说着将拧好的热帕子送到她手中。
夏禾接过帕子擦了脸跟手,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套,问:“下午你们有休息吗?”
昨儿大家都闹得很晚才睡,今早又都起得很早,她担心四个丫鬟撑不住。
“小睡了片刻。”白雀笑着点头,扶着她走到梳妆台前,道:“黄莺已经在准备晚膳,奴婢伺候小姐梳洗好就能用膳了。”
夏禾点点头。
梳洗好,夏禾换了身简便的服饰,与白雀一同下楼用膳,只是刚吃到一半,红芝蹦蹦跳跳跑进来,欢快道:“小姐,顾将军跟赵公公来了。”
夏禾夹菜的筷子一顿,随即眼也不抬地继续吃饭,道:“让他们去前院正厅等着,我用过晚膳就去。”
“啊?”红芝没有反应过来。
白雀使了个眼色,道:“小姐正在用膳,不便见客,你让顾将军他们先等着吧。”
“哦哦。”红芝会意,抓耳挠腮地出去了。
得到去水榭等候的回话,顾飞璟对赵公公挑了挑眉,道:“我就说翁主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赵公公跺脚,道:“连顾将军的帐都不买,翁主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顾飞璟嗤笑,道:“你以为女儿家的闺房是想进就能进的?还是你以为翁主是随随便便的人?”
说后面这句话时,他笑得异常灿烂,眼神却冰冷得可怕。
赵公公打了个哆嗦,呵呵笑道:“顾将军误会了,奴才这不是急着跟翁主商量进京的事么。”
顾飞璟冷哼,转身往前院走,道:“不管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之命,本将军劝你最好安份些。”
赵公公抹了把冷汗,唯唯诺诺应了。
用过晚膳,天也暗下来了,夏禾不紧不慢换了身衣裳,这才带着白雀与青萍去了正厅。
赵公公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见她终于来了,当即就吊着嗓子叫道:“祖宗哟,你可算是来了,奴才都急死了!”
夏禾捂了捂耳朵,面无表情道:“人就在这,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见她神情淡漠,赵公公眼珠子一转,呵呵笑着行礼,道:“奴才给翁主请安,翁主金安。”
“恩。”夏禾不咸不淡地点点头,该摆的架子还是要摆,不然连一个太监都治服不了,进了京她不得任人搓扁捏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