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以前也只是惊鸿一面。他曾经和希利尔一起被兽人绑架过,那时兽人圣者就是用了一具虫族尸/体跟他们沟通。
乔瑞青艰难地向上看,还是看不清那个兽人的脸。
乔瑞青。那个头说,想杀你的不是我们。
有虫族跟我们做了交易。
乔瑞青的大脑刚刚几乎经历过一次起死回生,这时候转起来粘滞又沉重。
交易。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他在爆炸昏迷之前就想过。兽人总不至于蠢到在这种节骨眼上想他死。
在虫族内战的当口,坐收渔利是比趟浑水更好的选择;更何况,贸然针对他还可能把自身变成一个新的靶子。
既得利益者是谁?
谁希望虫族内战结束,谁就有买凶的需求。
帝国。
乔瑞青视线游移,果然在那颗头颅左耳垂上发现了刻着西格蒙德雄虫徽记的耳饰。
他在心里轻笑了一下。
西格蒙德这虫,当初挑起侵略战争的时候就选择暗杀兽人老圣者,现在想结束战争,居然也希望靠着暗杀他来达成。
真是明显的个人特色。
乔瑞青越想越好笑,胸口上的伤口被扯得发疼。
头颅又说:你似乎不害怕。
乔瑞青张口回答,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还好。
年轻的兽人圣者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操纵头颅说:我族内部是倾向杀死你的。
但是我拒绝了。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实和本质。我不会做损害本族利益的事情,所以我带你出来,封锁了消息。
兽人说完,就提着那颗头离开了。临走前状似不经意地在地上落下了一颗摄像球。
直到兽人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乔瑞青才大松了一口气。
他用力呼吸,甚至故意扯痛身上的伤口让自己感受疼痛。
他还活着。
这下他终于有精力想其他真正重要事情,比如
比如阿诺。
想到这个名字乔瑞青突然心口抽痛。
兽人狱卒没有特意亏待折磨乔瑞青,当然也没有对他多上心。每日只有简陋的蔬食,加点最基础的治疗。不过几日,软禁室里就开始臭气熏天。
兽人留下的摄像球乔瑞青试探着拿走了,也没有兽人管他,索性随手收在怀里。
乔瑞青在这里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兽人来看他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乔瑞青会被强烈的被遗弃感淹没。
这种时候他就会开始想阿诺。
想他的笑他的眼,想他说话的声音,甚至想和他接吻的感觉。
阿诺肯定很生气
也或许不会。刚好这下阿诺可以来救他走。
乔瑞青怔怔地想,阿诺可能会骂他,但未必会生气。比如骂他傻、骂他自大、骂他不长记性。
你怎么敢丢下我!是不是个傻的!阿诺可能会这样说。
乔瑞青的伤势不算轻,又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虽然疼痛已经麻木,但这些天他陷入昏沉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乔!乔瑞青好像真的听到了阿诺的声音。
他迟缓地抬头,看到一只兽人狱卒的机甲面罩升起,下面露出阿诺的脸孔。
是真是幻?
阿诺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装作送饭的样子轻轻拉开一点点软禁室的门。
然后乔瑞青被一把拉出去,护在怀中。警报几乎是一瞬间就响了起来,阿诺把乔瑞青护得更紧了一些。
密密麻麻的兽人卫队冲出来,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只是摆一个架势在那里,没谁真的来拦。
乔瑞青有伤在身,仅凭自己肯定跑不动。阿诺早就做好了经历一场恶战的准备,但奇迹般的,没有任何一发子弹伤到他们。
出逃过程堪称顺利。
阿诺带着乔瑞青跑出兽人的领土,在中立区找了一个信得过的医疗中心。
乔安静地躺在医疗舱里,神情看上去很平和,但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让阿诺心尖发抖。
阿诺守在医疗舱边,从早到晚不挪窝。
有些虫劝他放松点儿,虽然雄虫脆弱珍贵,但目前的技术足以救回乔瑞青阁下。
阿诺不听。
大约过去十多天,乔瑞青终于睁开眼睛。阿诺一下子扑到透明玻璃罩上,又笑又哭的不知改作何反应。
乔瑞青眯着眼睛看他,半晌,露出一个微笑。
阿诺嘴巴张张合合,终于憋出一句话:你你怎么敢丢下我!是不是个傻的。
窗外晨光熹微,正是破晓。
尾声
兽人留给乔瑞青的摄像球里藏的正是西格蒙德暗中沟通帝国的证据。乔瑞青把摄像球整个打包给希利尔,然后再也没管过。
听说后来帝国彻底失了民心,曾经战无不胜的军队节节败退,直到战意尽失,叛的叛逃的逃。希利尔所帅的反抗军成功建立崭新国度,在废墟中建立起新的秩序。
乔瑞青没再联系过希利尔。
他把伤势彻底养好以后,和阿诺跑了宇宙的很多地方,一一寻回了对自己比较重要的东西。陪他很久的摄像机啊、里奇老爹的项链啊尽管后来有人告诉他,这条项链上带有无法被破坏的追踪装置,很可能是使得他被兽人定位到的罪魁祸首他也只是耸耸肩收起来。
乔瑞青只是打算把它放回里奇老爹坟头。
朝代更替,虫族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后来者的史书把这一时期称作虫族的曙光纪元可是乔瑞青不在乎。
新时代的虫族把他奉为精神偶像,多的是虫来找他,试图让他回中心接受万众敬仰。
但是乔瑞青又逃跑了,这次带着阿诺。
一座偏远安静,以浪漫风景著称的旅游星球上悄悄开了一家小店。
亚雌老板笑起来温和迷虫,雌虫厨师做饭一等一的好吃,来过的游客没有不交口称赞的。
这座星球上有开得很漂亮的紫色花海。
阿诺。乔瑞青笑,真高兴能与你一起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