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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司言低低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这老鸟的闭关都已经开始了,强行打断恐怕对他更伤,现在也只能希望他自己懂事点,别尽给我们这些关心他的人添乱了。
    这样的语调听起来很是无奈,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又问了一句:那个什么余家的宴会是在什么时候?
    莫川乖乖回答:好像就一周时间了。
    傅司言:
    陆安生让莫川来找他的用意,傅司言当然清楚,可现在的问题是压根不知道这次的老鸟闭关要多少天,一方面到时候要跟着那宿朝之去赴宴,另外一方面明显要他想办法,在这闭关期间拖住宿朝之。
    单是一两天倒还好,要是陆安生整整过一周的时间才出来,傅司言可实在无法想象他到底需要跟宿氏的那些人打多少交道。
    最后,傅司言还是控制住了有些爆炸的情绪:行了,我知道了。
    还能怎么办,交了这么一个频繁作死的好友,当然也只能是陪着一起疯了。
    宿氏集团的气氛自早上开始就显得有些低沉,宿朝之从抵达集团开始就一沉到底的脸色,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以至于就连那些自诩身经百战的高管们在开集团会议的时候,说话声音百年难见地都有些颤抖。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宿朝之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忐忑,依旧雷厉风行地完成着每一条预定的行程,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多增加了几项工作内容,显得比以往更要来得忙碌很多。
    周行小心翼翼将外卖送进办公室里,暗暗地打量了一眼自家老板的脸色。
    也不知怎么的,之前谈好合作后一直都表示进展顺利的司言工作室忽然联系了他们,说是梵生在创作过程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提出了一大堆的需求让他们提交文档资料,随后又频繁地提出了资料里存有的纰漏接连反复之下,导致整个合作项目不得不喊停进行重新的整顿。
    项目组的所有人忙疯了般的连轴转,更大的压力自然是落在了宿朝之的身上。
    但是周行知道,自家老板这些烦躁的情绪不单单只是因为繁杂的公事,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一个人自从那天从商业区回来之后,陆安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虽说之前陆安生也一直没有主动联系的习惯,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天晚上分开时的氛围并不算好。宿朝之故意晾了两天没去搭理,不管怎么看,以陆安生的身份总是该主动来服个好的。毕竟作为被包养的那方,吃醋作态已经很是逾越了,现在居然还真的摆上了脸,就未免是真的不够懂事了。
    周行将外卖放在宿朝之的桌上,临出门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见老板似乎并没有动筷子的打算,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后,到底还是忍不住地拿出手机,找到了陆安生的联系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拨通。
    响了几声之后只剩下了长久的忙音。
    无人接听。
    这阵子陆安生有事频繁外出,之前也有过几次这样没接电话的情况,单是一次两次确实不算奇怪,可这已经是周行前前后后拨过去的第四次电话了。而且就算真的没有接到,按照陆安生的习惯,等忙完之后也应该重新拨回来的才对。
    别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的念头从周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当即又重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宿朝之正为傅司言提出的新问题而感到头疼,闻声从文件中抬头看了过来,是这几天一贯的不悦语调:还有什么事,连门都不敲,你真是越来越随意了。
    Boss你听我说,我是真有事。周行被这一眼扫得背脊一凉,也是一脸委屈,不对,不是我有事,是陆安生。
    宿朝之赶人的话语本已到了嘴边,在听到那个名字后生生又咽了回去:他怎么了?
    周行喘了口气,将前因后果仔细交待了一遍。
    宿朝之根本没有多想,直接起身一手抓过了搁在椅背上的外套:去西城。
    上了车,周行根本不敢去看宿朝之的表情,只是听着后座上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拨通着电话。
    忙音,挂断,重拨 ,忙音,挂断,继续重新拨打
    就这样仿佛无止尽地循环着。
    宿朝之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天晚上最后的画面,陆安生就这样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这样一想,眉心顿时拧得更紧了。
    虽然自己不太想承认,但这几天宿朝之确实是故意晾着陆安生,想让这个人乖乖地服软,乖乖地来找他。
    宿朝之都已经想好了,也未必需要做出怎么样的姿态,只要陆安生知道自己错了,稍微放软声音说点什么,也就这样原谅他了。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天之后他没有去找陆安生,对方也就真的没再来找过他。
    这么一来,宿朝之感到心里的那口气似乎堵得更盛了。
    越是等不来就越是想念,越是想着陆安生,就越是自虐般地不让自己去找他。
    可是宿朝之确实没有想到,周行居然会突然间告诉他,陆安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彻底联系不上了。
    宿朝之一遍遍地拨打着电话,每播一次,心就更沉几分。
    豪车一路驶进了小区,在楼下刚停定宿朝之就开门下了车,直奔电梯间。
    直到电梯抵达十五楼后再次出来,看着门口正中央贴着的那张字条时,稍稍停顿了一下。
    电脑打印出来的一张纸,上面清楚地写着有事外出,回来再议八个大字。
    周行匆匆地跟在宿朝之的背后,没留意到老板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一时刹不住车差点撞上。探头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也被哽了一下:那什么小陆先生出门了啊,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
    宿朝之没有说话,看着字条若有所思。
    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里面的莫川正满脸警惕地盯着大门,出于紧张,猫尾巴上的毛都齐齐地竖了起来。
    他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被红色屏障围绕着的房间,转眼间做出了无数的设想,甚至琢磨着等宿朝之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要不要牺牲自己,现个原型把这两个不速之客给吓唬出去。
    莫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局面一触即发,分外紧张。
    宿朝之将门上的字条摘下,多扫过两眼之后,正准备去打开大门,身后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周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瞬间苦了脸:傅先生又打电话过来了。
    最近傅司言电话来得频繁,惹得周行这样的打工人几乎都快产生了应激反应,这时候见宿朝之没什么表示,按下了接听键:喂,傅先生。
    傅司言这次倒是没再要求他们提供更多的资料,而是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给了个地址约他们半小时后见上一面。
    周行挂断电视后确定了一下约定的地点,向宿朝之征询意见:Boss,这地方的话现在不出发怕是来不及,要不
    宿朝之自然也知道跟梵生的合作有多重要,傅司言这方是半点都得罪不得,可是这份突然邀约总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就以约定的地点来说,距离他现在所在的公寓这边恰好就是半个小时的车程,巧合得惊人。
    他垂眸扫过电子锁上的把手,沉默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走吧。
    莫川始终竖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话落的一瞬间感到全身一松,差点直接瘫软在地上。
    还好刚才宿朝之不断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妙,灵机一动下,提前找了傅司言来救急。
    莫川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仿佛坐过过山车,不,是坐过跳楼机般的精疲力竭,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无比肯定的赞。
    听着外头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黑猫振作了一下精神才撑着酥软的腿重新爬了起来,然而还没站稳,只听一声剧烈的声响,随着有什么在房间里轰然坠地,聚拢的房间周围的结界也瞬间四散了开去。
    莫川心头一跳,就知道要糟。
    果不其然,正准备离开的两人在过大的动静下齐齐停下了脚步。
    宿朝之豁然回头,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地一把握上了指纹锁,径直推门而入。
    第15章
    门打开的一瞬间,只听黑猫受惊地喵呜了一声,全身炸毛地原地跳了起来。然而宿朝之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视线在空无人影的大厅转了一圈,当即脚不停步地朝着里面的主卧走去,用力地抓上门把一按,才发现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陆安生。宿朝之站在门口连叫了几声,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周行匆忙跟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形。
    那会刚搬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屋里到所有钥匙都交给了陆安生,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顿了一下提议道:要不我打电话联系一下物业,叫个开锁的师傅来?
    不用了。宿朝之话音刚落,微微后退几步,就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周行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哐当一声,主卧的房门直接被宿朝之就这样一脚踹开,在巨大的力量下门又重重地在墙上接连砸了数下,最后摇摇晃晃地停稳了,才让周围重新安静了下来。
    周行极少见自家老板有这么暴躁的时候,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回神。
    宿朝之将房里扫视过一圈,先是看到了凌乱地摔在地上的椅子,旁边是茶杯破裂的碎片,再往里面,就看到了蜷在床上的那个人影。几乎没有多想,他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前,伸手就将人往怀里捞。
    肌肤触上的时候仿佛蹿开了一团火,过高的温度烧得宿朝之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往陆安生的前额上探了探。
    怀里的人就像是一个灼烧的火炉,仿佛随时会彻底融化似的。
    宿朝之也没想到陆安生居然发烧了,这样一来原先所有作态的心思顿时被冲得荡然无存,一下子反倒有些后悔了起来。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何必要跟陆安生置气呢,这么多天没有来这里看他,也不知道这样发烧的状态到底持续了多久,可别把人给烧坏了才好。
    陆安生显然烧得有些迷糊,大概是隐约间感受到有人进来,神态茫然地抬头看来时,盯着宿朝之看了好半晌才迟钝地反应了过来。一双眼水润润地带着模糊的雾气,似乎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伸出指尖来轻轻地在宿朝之的下颌碰了碰,声音低哑:你来啦
    这样的声音落入耳朵,像是一只手在宿朝之的心头狠狠地揪了一下:别说话了,先带你去医院。
    说着,他放轻了动作调整了一下陆安生的姿势,正准备将人抱起,却是被陆安生忽然伸出的手给牢牢拽住了。
    陆安生明明看起来没多少的力气,却是拽得很紧,指尖深深地陷入宿朝之的衣衫中,神态迷离却又语调固执地摇头:不去医院。
    宿朝之:你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医院?
    陆安生嘴角紧紧地抿着,在这方面显得特别执着,声音极轻地又重复了一遍:就是不去医院。
    宿朝之:
    宿朝之第一次发现,平日里什么事都随着他的陆安生原来也有特别执着的时候。更没想到的是,这种执着的态度居然还是摆在不想去医院的事上。
    光是陆安生此刻此刻的抗拒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害怕打针而故意逃避的小孩子,宿朝之当然也可以强行地将人带去,可是一碰上视线,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强硬起态度。
    在陆安生这样强打精神的对峙下,宿朝之到底还是败下阵来,放软了语调:好,我们不去医院,我让周行去买点药,药你总该吃点?
    陆安生好像过了许久才听明白话里的含义,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终于放心下来顺势往宿朝之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周行去买药,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黑猫有些急躁地在门口来回地踱着步,时不时地往里面探脑袋,也是一副对主人非常放心不下的样子。
    宿朝之就这样坐在床边,生怕惊扰到依偎着的陆安生,半点没敢动那只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
    时不时地垂眸,看着怀里人闭着眼嘴角紧抿的难熬样子,他的眉心也不知不觉间拧紧了几分。
    陆安生在这样的陪伴下似乎非常安心,很快又沉沉地陷入了昏睡当中。
    宿朝之不知道的是,在这样看起来高烧不退的假象下面,埋藏的是更多的煎熬。
    就像之前傅司言跟莫川说的那样,陆安生要想万无一失地帮宿朝之藏住秘密,就注定要有一定的付出。
    宿朝之虽然已经经历几番世人所谓的轮回,可即便受过那么多世肉.体凡胎的洗礼,骨子里的那股妖性却注定是无法抹去的。如今已经是最后一世了,陆安生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的纰漏。蛇族的出现既然让他意识到了潜在的风险,自然是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去进行规避。其中最有效也是最稳妥的掩护工具,就是那以心头血为媒介、利用至高妖力汇聚而成的心珠了。
    凤凰本就是焚天之物,这几日陆安生为了能尽快地完成心珠的熔炼,刻意将所有的妖力故意放大了数倍,再加上频繁截取心头之血,基本上用的完全就是极度自损的方法。如今心珠虽然已成,可是先前外放的妖力实在太过惊人,此时一经收回,在体力损耗过大的情况下难以控制,全身就仿佛置身在九天玄火中灼烧般的难熬。
    这种情况下,陆安生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就只有等待身体本身逐步自行调节了。
    好在宿朝之的怀抱很让人安心,让陆安生迷迷糊糊间很快地又进入了梦乡。
    恍惚中,他又再次梦见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光怪陆离的梦境如幻影般从脑海中闪过,拽着他开始无止尽地下坠,下坠直到依稀间仿佛听到有人叫他,从那片迷离的影响中缓缓苏醒,落入眼中的是宿朝之的身影。
    宿朝之依旧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见陆安生定定地看着他走神,控制着心情的情绪勾了下嘴角:先醒醒,喝了药再睡。
    陆安生烧得眼眶有些微红,睁双眼更是笼着隐约的水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宿朝之说的话,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好。
    周行买回药后已经烧好了热水,调试过水温端给了宿朝之,宿朝之将陆安生稍微扶起几分,看着他乖乖吃下后,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无奈地埋怨道:都烧成这样子了还不要去医院,是小孩子吗?
    陆安生也不反驳,只是依偎在怀里无声地笑。
    宿朝之用指尖摩过陆安生干燥的唇瓣,看着那人又重新往被窝里缩,低声问:出了那么多汗,给你擦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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