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还在后面,等耐心听他念完所有掌握的语录,小姑娘忽然提出个请求:“村长,我想去挖河。”
老村长:“……”
有那么一刹那间,他真以为年纪大出现了幻听。
乡饮村很大,四面环山水资源却缺乏,水井只够饮用,庄稼灌溉是个大问题,庄稼收成全靠老天吃饭。
挖河简单来说,就是在村外挖一口面积几百平方的大水井,其劳动力之大,壮劳力都叫苦连天。
如此反应毫不出梁汝莲意外,她语气更加真诚:“劳动最光荣,妇女能顶半边天,老村长,挖河这样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我愿意贡献一份力量。”
老村长下意识掏出烟袋,点上狠狠抽了口,借着烟雾缭绕仔细打量眼前漂亮的女娃娃。
人老成精,他早看出对方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别有目的,原本以为要请假或者换工。
挖河累是其一,更主要的,工分只有一半。
如今国家不富裕,改变落后只能靠自己,多出的一半工分相当于这几年大队的所有积累。
大道理都懂,有了水,庄稼才有好收成,可人总得吃饭不是,为此他挨家挨户做工作做的快口吐白沫。
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请缨,还是个从没考虑过的女知青。
第2章
如果有别的办法,梁汝莲才不去挖河,想想就累。
人生精彩有很多条路,奋斗不意味着找虐。
这个时代,全国飞机总数加起来没多少,飞行员少,女飞行员好像还没有。
按照剧情发展,过不了多久,今天这架播种飞机将被迫降落乡饮村,那是她的机会。
机会来了还不够,飞行员审核相当严格,政审身体条件先不说,原身品性关就过不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像初入游戏一样,急需各个npc好感度。
梁汝莲明白老村长顾虑啥,事出反常必有妖,原身忽然这么积极得有个说法。
她低下头,宛如个犯错的小姑娘醒悟后主动向大人认错:“我知道大家都对我有意见,可我一直在努力,就是太细的农活做不来,下力气没问题,请您给我个机会。”
人与人之间的误会,很多时候就一句主动道歉。
老村长差点被烟呛着,连连咳嗽好几声。
他对梁汝莲的了解完全来自村民,什么干活笨脾气大,并未曾亲眼见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难道中间有什么误会?
察觉老村长情绪变化,梁汝莲暗暗松口气。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单纯,若放在后宫,想如此轻易获得一个人的认可,怕是比生孩子还难。
这中间也有原身的功劳。
原身有缺点也有优点,她再苦再累从不像别的女知青叫苦连天,动不动抹眼泪。
不是不想哭,那是坚硬外壳最后一层的倔强。
当然,想要彻底洗白原身,攻略老村长远远不够,得从根源上解决。
因为秋种,晚饭很丰富,玉米糊糊加新鲜地瓜叶。
大锅饭有很多诟病,比如不公平,干好干坏一个样,但全村几百口子一起吃饭热闹呀。
飞机事件带来的震撼堪比后世见到外星飞船,村民自知见识少,端着饭碗把目标对准了城市来的知青,其中身边围绕最多的,正是本书的男主,宁子海。
他长相斯文,白皙皮肤在一众黑黝黝的村民中格外显眼,猛一看,还真有点鹤立鸡群的气质。
梁汝莲路过时,或许感应到了什么,他声音忽然低下来。
场合不适合找麻烦。
梁汝莲收回目光,慢悠悠一个人淡定吃完饭去外面溜达,等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往男知青宿舍走。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原身对男主宁子海死缠烂打并非单方面,按照后世说法,宁子海属于比较典型的渣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
甚至为此沾沾自喜,被一个漂亮的女知青追求,极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六月初,天气已经有点热,一个男知青蹲在门口打发无聊时间,等看到慢悠悠走来的梁汝莲,兴奋地站起来一边往屋里跑一边大喊:“宁子海,梁汝莲来找你了。”
像听到了连续剧开场曲,屋里剩余几个男知青纷纷来了精神。
当事人宁子海面如沉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看书。
意料之中,刚才吃饭时就知道会来。
在众人诡异目光中,梁汝莲淡定走进来,刚要开口先捂住鼻子。
味真大呀。
知青下乡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起吃一起睡,条件甚至还不如当地村民,六七个人住一屋。
但难道这是不讲卫生的理由?
不同的人不同对待,梁汝莲对老村长态度诚恳,不意味着对所有人。多年没有自我的工具人生涯积压的情绪宛如个巨大煤气罐,所以早在穿越来之前,梁汝莲就已经做好决定。
对待极品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
梁汝莲看看眼睛发亮的众人诧异问:“你们闻不到吗?”
众男知青:“……”
画风好像哪里不对。
“住在这样的地方,晚上不会做噩梦吗?”梁汝莲目光转向从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衣服袜子,以及地上乱七八糟脏兮兮的鞋子,“你们就不能打扫下吗?还是不想打扫?”
众男知青都有姐姐或者母亲,这个时代,洗衣服打扫卫生大都是女人的活,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来到乡下,每天干农活累的要死,就更没心思了。
几人丝毫不以为意,其中一男知青目露思索,好像忽然悟到了什么,他嘿嘿笑道:“这不为了给你表现的机会嘛。”
大家都知道,梁汝莲为了讨宁子海喜欢没什么不可以做的,内裤袜子都洗过,最近听说宁子海爱上了别人,这会过来故意这么说,难道想来个大扫除展示自己贤惠的一面?
“你这样说认为很幽默很有魅力吗?”梁汝莲像看智障般直视男知青,“你知道自己笑起来很猥琐吗?”
男知青:“……”
他笑的很猥琐吗?不对,怎么扯上他了?
男知青不高兴瞪了宁子海一眼,见他依旧没说话的意思,不耐烦道:“那你来这有啥事?”
梁汝莲淡淡道:“来找宁子海。”
都指名点姓了,假装专心看书的宁子海知道躲不过,深呼口气站起来:“去外面说吧。”
梁汝莲摆摆手:“不用,就几句话,在这说吧。”
众男知青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调整好姿势,大戏终于要开演了呢。
宁子海眉头紧皱,他是个善良重感情的人,不想伤害梁汝莲,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比较重,当太多人的面不好。
走到门口等了几秒,见梁汝莲没跟过去的意思,顿时火不打一处来。
没错,他曾经动过心,可从未承诺过什么,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他了。
“那我就直说了,梁汝莲同志,爱情不能勉强。”宁子海尽量让语气温和又严肃,“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
后面的但是没能说出来。
梁汝莲不客气打断他:“我喜欢你?喜欢你什么?住猪窝而不染的白脸还是有趣的灵魂?”
也就原身才喜欢这种人。
经历过无数小世界,梁汝莲见过的渣男多入牛毛,宁子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看似没什么,但其实是因为特殊年代造就的特殊男女关系。
他有贼心没贼胆。
“如果能让你解气,就使劲骂吧。”宁子海白皙脸蛋红的像涂了胭脂,他按耐住怒火低下头轻声道,“只希望过了今天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这也是我想说的。”对方采取白莲方式避战,梁汝莲也没继续追杀的意思,直接道明来意,“请把欠的钱还我。”
众男知青虽然有被波及骂成猪,可以一来事实差不多如此,二则大戏太精彩,听到这忍不住用眼神无声交流。
好像和了解中的不一样。
宁子海如芒刺背,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硬着头皮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
梁汝莲若有所思片刻:“抱歉,可能措词不对,那我换个说法,我送你的东西请还我。”
原身和父母关系很差,但出身放着,算知青里条件最好的。
她知道宁子海要参加高考,除了帮忙洗衣服之类的杂活,平常没少送东西,比如补身体的麦乳精,钢笔等等。
梁汝莲觉着,不管什么时代,既然分了手,另一方有权利要回。
“麦乳精三块五,总共给你买了三瓶,香皂两块,墨水一瓶,钢笔一支……”梁汝莲直接复读原身记忆,最后非常大度道,“票就算了,总共一百零四块五毛,再抹掉零头,一百就行。”
众男知青听傻了,这些东西他们都知道,原来都是梁汝莲送的?
一百块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接近四个月的工资呢。
宁子海原地僵成了根萝卜,他虽然看不见,可能猜到室友此刻的眼光,脑子里宛如开了锅般,各种后果各种对策。
总之非常后悔。
他现在该怎么做?
好一会没等到回复,梁汝莲皱眉:“难道你想赖账?”
没有人证物证,如果赖账还真有点麻烦。
“不会。”宁子海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舍友都看着呢,如果传出去,外人不知道怎么议论,他咬咬牙,“我现在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梁汝莲松口气,善解人意道:“那你先打张借条吧。”
宁子海除了同意没别的办法,先把人送走再说,他走到桌前打开日记本准备写,然后被阻止了。
“写八十五吧。”梁汝莲拿过他手中的钢笔打量片刻,“你用的很细心呢,几乎看不出使用的痕迹。”
宁子海:“……”
难道是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