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站起来叫了一声妈。
严春林跑过去叫奶奶,严母顿时眉开眼笑,他们家如今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子,媳妇自从生了这一个后,再也不见怀上,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媳妇的肚子。
“妈,我上次不是跟您说过吗?我想先立业再成家。”严思义皱眉道。
“立业?这几年也没见你去哪里立业!”严母牵着孙子的手坐下。
严思义却很是不高兴的站起来。
严母皱眉:“别急着走,今天就把这事儿说清楚。”
严思义道:“妈,我约了朋友谈事儿。”
严母看着急匆匆走开的二儿子,叹了一口气,看向媳妇道:“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严大嫂想到母亲就深深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西医中医都看了,都说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了。”
严母皱眉,“亲家母六十没到吧?”
“今年五十八。”
“比我小呢……”严母又叹了一声,“上了年纪的人,真的说不准,所以思义迟迟不结婚,我真是愁啊,如今怀音又……”
严大嫂低低道:“这事儿,庄家办得也太不地道了。”
到底是严母的娘家人。
严母垂下眼皮,搂着孙子不说话,客厅里忽然就沉寂下来,只有景泰蓝的座钟在那咔哒咔哒的响。
忽然一阵叮铃铃的铃声响了起来,咋起的铃声仿佛十分急促,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让人听了心头一紧,这电话就放在严怀音右手边的茶几上,她顺手便提起话筒接了起来。
“什么!?”严怀音听了电话后惊讶一声。
严怀音脸色不好的挂了电话,对两人说道:“是四姐夫打来的,说是四姐难产,现在在伯特利医院。”
“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多月吗?”严母皱眉道。
严大嫂站起来道:“妈您别急,我和怀音先去医院看看情况。”
姑嫂两人忙出了门,本来要坐家里的轿车,得知被二少爷开了出去,便招了一辆黄包车赶去医院。
今天天气好,街上人多车也多,车夫便走不快,不时有身着褴褛的人上来乞讨,第一次两人还被吓了一跳。
车夫皱着眉头骂了几次,便再也没人敢上来了。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乞讨的人?”严怀音奇怪。
严大嫂道:“听我大哥说,从去年开始,山东那边都在闹灾荒,水旱蝗接踵而至,极其严重,各省市都涌进了好多灾民。”
严怀音沉默。悄悄探头去看那些沿街蹲着的灾民,消瘦黑黄的脸,又脏又破的衣服,眼里黑幽无神,仿佛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两人来到了伯特利医院的产科手术室门前,四姐夫坐在手术室走廊里的长椅上,他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脸埋在手掌里。
她们走过去,严怀音叫道:“姐夫。”
四姐夫是老师,曾经是四姐的国文老师,两人是师生恋,他平日里看起来脸上总挂着笑,今天却满是愁容,看起来很不习惯。
“大嫂,五妹。”四姐夫抬起头,忙站起来。
严大嫂奇怪:“四妹生产的时间应该还没到吧,怎么忽然就早产了?”
四姐夫推了推鼻梁的眼镜,迟疑了一下,垂下眼睑开口道:“我们吵架了。”
严大嫂顿时就气道:“四妹都快生了,你还跟她吵架?宋亭文,你也太过分了!”
宋亭文低着头不吭声。
三人坐在长椅上,手术一直在进行中。
严怀音道:“姐夫,你们为什么吵架?”话音才落,忽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三人循声看过去,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宋婷文面前,其中一个人开口问他:“你是宋亭文,吴淞国中的老师?”
宋亭文不明所以的点头,“是我,怎么了?”
两个人听见对方说是,其中一个人出手按住他,一个人拿出手铐一把将他拷住。
三个人都惊呆了!
宋亭文反应过来,顿时挣扎叫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用力按住他道:“范行章是你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吧?我们刚查出来,他是梅花社的暴动分子,刚刚已经被我们抓了!”
宋亭文一怔,而后马上反应过来开口道:“他是,我又不是,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抓我!”
另一个人低声道:“我们是信息处的人。”
三个人听了脸色一白,两人一边一个按住宋亭文,严怀音和燕严大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人带走,宋亭文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又看了她们一眼,眼带绝望。
信息处和情报处是个人人闻之变色的地方,算是一种秘密警察,专门负责一些特殊案件,没人知道这两个地方是谁领导,只知道进去的人不死也去半条命。
姑嫂两人拉着手坐在一起,没了主意,又是担心四姐,又是担心四姐夫。
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护士推着病床车走了出来,床上躺着四姐严舒窈,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两人忙走上前。
护士笑着低声道:“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
紧接着后面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婴儿红彤彤的小脸,紧闭着眼睛,眉毛和睫毛都很浓密,也看不出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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