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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敢的?!
    然而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委屈,砂格只匆匆忙忙穿了一半的衣服没有来得及再穿下去,她根本就不知道钟玖冀在哪里。
    他这样,就仿佛是直接消失在了她的生命中一样。
    到底为什么,明明上一次她们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是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了吗?还是说他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之内就移情别恋了?到底是为什么?!
    砂格趴在床|上,越想越委屈,最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
    明明她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
    明明她才是占据主导位的那个人啊。
    她一开始答应和钟玖冀见面只是因为看在对方不错的工作和收入啊,这才见了几面啊!这才几面啊!
    为什么就觉得,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钟玖冀拿走,永远也还不回来了呢?
    砂格弯下腰来,难受的浑身颤抖。
    钟玖冀回到家中,他的情绪比预想中的还要低沉。
    房屋管家注意到了钟玖冀的状态,将整个房间的色调调整的暖意融融,准备了甜味更多的食物,还制作了巧克力甜品作为饭后甜点。
    钟玖冀躺在床|上,看着餐桌上的食物。
    从它们从温暖,到逐渐冰凉,又被房间管家收回去,加热,再一次放过来,一次又一次的,房间管家执行着他要为主人的心情着想的命令,想方设法的想要让钟玖冀开心起来。
    钟玖冀在暖意融融的,仿佛在阳光照耀下的温度中,耳边听着风的声音,他安安静静的,却不想动,不想做,不想睡觉,却也不想醒着,什么都不想。
    他没有什么趣味活动可以让他来打发时间,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偶然之间有听到过威亚听歌,歌曲是根据个人的数据合成的。
    我想听歌。
    钟玖冀对着空间说道。
    房间管家立刻编写了能够让钟玖冀的心情变好的歌曲,然而当那歌曲在钟玖冀的耳边响起,并且不断的歌唱,奇怪的语调,不明所以的填词,这不过是根据他的心情合成的歌曲而已。
    听起来很有趣。
    钟玖冀突然笑了。
    是不是他在同事们的眼中,就是和这个歌曲一样,中规中矩,做着本来应该做的事情呢?
    最终钟玖冀在这过于有趣的歌曲中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之后,钟玖冀上交了关于上城区的糖精落入下西城区的甜品店,而现在甜品店突然被毁灭一事递交了申请调查表。
    他想要亲手去调查这件事情。
    他得到了上城区天空警卫总部诏令,而威亚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诡异的眼神看了钟玖冀很多次。
    你想干什么?这一次的威亚,问的很是谨慎。
    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在隐瞒了什么一样。
    但是钟玖冀一言不发,像是不想和任何人交流这件事情。
    知道钟玖冀向来都不会出大问题的个性,以威亚对机械体的了解,是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的,威亚说道,我也知道你是对自己的辖区负责,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必要追根究底,毕竟总是纠缠下去,最后难受的是大家。
    钟玖冀没说什么,只是说:我希望做一个能够正确执法的好公民。
    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人要懂得变通。威亚伸出手拍了拍钟玖冀的肩膀,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和律法的所讲述的一模一样,所以律法也在不断的改进,你也不要太过莽撞,见好就收就行。
    钟玖冀点点头,他明白威亚是在担心他。
    一直被总部发诏令也并非是好事儿,你个性一直不太热络,不会说场面话,那就尽量少说就行,关于这件事,不管上面给你什么答复,这次之后都别再纠缠了,知道了吗?
    恩。钟玖冀应了一声。
    威亚放心了。
    然而威亚却忘记了,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机械体,是一个人类。
    人类,是一种不会按照常规来发展的生物,他们总是千奇百怪。
    他们丰富了这个冷冰冰的世界,诞生出了各种各样有趣温暖的事情。
    而钟玖冀,也是人类。
    作为人类的钟玖冀,撒谎了。
    撒谎的感觉很是奇怪,羞愧,不自持的脸红,心跳增加,眼神无法和对方对视,钟玖冀体会这这样难以抵挡的羞耻感,垂下双眸,不再开口,他知道若是开口了,就有可能会语无伦次。
    威亚说道:那我先走了啊?今晚换班的时候我会早点来,你上去和总部说清楚,这件事儿,别老再搀和着,再搀和下去对谁都不好。
    钟玖冀坐在监视器旁,在威亚走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连接上传感器,他害怕这些东西会暴露出他的慌张。
    一整天的工作,钟玖冀都是在恍惚之中度过的,可是即便是恍惚,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下西城区依旧是那个下西城区。
    是被钟玖冀所维护着的,很少会出现犯罪的下西城区,他们安逸、和平。
    钟玖冀走上上城区的道路之时,再一次看向了窗外,看向了这个没有任何人气的上城区。
    上中下三个城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他们也有可以往上或者往下的理由,从上城区降下去很容易,但是想要从下城区升上去,会十分的苛刻。
    哪怕是有一个例子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但是上城区如此牢固,也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上城区已经没有恋爱和生活的概念,他们仅仅是在活着,在活着的时候维护和创造而已。
    整个城都是他们所设计的,在这样的设计之内生活的他们,其实是得利者。
    能够在上城区的人,已经是他们的神明。
    神不需要恋爱和繁衍,所以上城区的人数,一直以来都极其固定。
    也因此,放眼望去,如此宽阔的地方,看不到哪怕一点点人烟。
    一如既往的寂寥。
    一如既往的,毫无人气。
    为什么明明连脾性都不相通,上城区却能够管制下城区呢。
    上城区的他们,知道下城区的人想要什么吗?知道中城区的人,需要什么吗?他们是根据什么制定的律法?是根据自己的需求吗?
    钟玖冀知道自己的思维十分的危险。
    他居然开始质疑律法。
    质疑他曾经坚信不疑的东西。
    在律法之下,已经见到了成效,他将下西城区管理的井井有条,但是也仅仅只是看到了成效而已。
    问题并不是出在律法,而是出在他们这些执法者。
    为什么要放任执法者玩忽职守呢?
    为什么要知道律法的执行不到位,却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呢?
    律法制定出来,为什么有人可以破例呢。
    在钟玖冀踏入了上城区的地面之时,顿时进入他就进入了整个监控空间,那种不舒服的,奇异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他的后背,进入了他脊椎。
    然而就在此时,钟玖冀只觉得明明安静的空间,突然之间就变得更加寂静了。
    钟玖冀察觉到不对。
    如果只是安静的话
    不应该连一点点反应都彻底消失不见。
    他在什么地方?
    他是在上城区吗?
    钟玖冀不经意的迈出了一步,然而本来应该会出现的脚步声却仿佛被整个空间所吞噬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响音。
    他走路之时摩擦的衣物,他的呼吸声,全部都消失了。
    在这个空间之中,钟玖冀居然失去了自我,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他缓缓的抬起双眼,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安静的站在他的远处。
    明明有如此长远的距离,钟玖冀却能够看清他的每一个细节,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仿佛不存在一般纤毫毕现。
    那人黑色的长发如同漆黑的墨色渲染着沉寂的天空,黑色无法分辨款式的衣袍包裹着他过于苍白的面色。
    他肤色没有血色,就像一个虚假的人偶。
    他的双眸中,没有任何的光亮,宛若最精细的工艺制作出来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美丽却虚假的眼睛。
    看向他的时候,钟玖冀只觉得周围的一片虚空消失不见,破碎、冷漠、寂静。
    他安静的站在远处看着他。
    钟玖冀对上他的双眼。
    那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感。
    如果说在上城区的人,只不过是机械体的话,那么在他面前所呈现出来的这个人,就仿佛是真正的机械。
    细碎的,仿佛是紫色的荧光萦绕在他的身边,然而钟玖冀只是再眨了眨眼睛,那样奇异的感觉却又直接消失不见。
    钟玖冀的理智告诉自己,他现在应该转身离开。
    可是他的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的向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钟玖冀就越是无法自控的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畏惧,就宛若在接近一个遥不可及的什么东西,一旦他轻易的触碰了,那么会破碎的将会是他自己一般。
    但是
    想和他对话。
    想要和他说点什么。
    想要知道这个人此时在想什么。
    想要知道
    知道什么?
    钟玖冀停在了那人十步远处。
    那人的眼睛会随着他的移动而微微转动,勉强表现出他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他滞涩的身|体行动,就宛若很长时间都没有经过任何保养的已经脏污满满的机械。
    明明如此干净,透彻。
    钟玖冀却仿佛看到那个人身处在垃圾之中,找不到任何变化的迹象。
    钟玖冀无意识的皱起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掐入了自己的手心,希望用手心之中传来的刺痛,来让自己能够清醒过来。
    他现在的状态十分的奇怪,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就像是被诱惑了一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他和他对视。
    钟玖冀看着那双眼睛,总觉得,很熟悉。
    钟玖冀无意识的张开了口,他的口中逸出了一串很长很长,却被念得极快的代码段。
    这并不是一个人类的名字,就像是任何一个可以用来计算的机械在转瞬之间完成的高精密度的计算一般,这个名字和代码段如果用人类的话语去念,恐怕三天三夜都不能念完。
    可钟玖冀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他的名字,只是在一瞬间就被钟玖冀念了出来。
    他们之间的交流,就仿佛不是人类之间的交流一样。
    钟玖冀在说完这个名字之后,也是微微一愣,他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名字。
    但是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
    就仿佛叫过无数次一样。
    男人的身边,钟玖冀居然隐隐约约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跳跃之中。
    这样的跳跃,很是微弱。
    可是钟玖冀却通过这些跳跃,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目前并不算差的心情。
    你是很久之后,钟玖冀才能够清楚的寻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这个问题,明明没有得到答案。
    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男人没有开口说任何话,可钟玖冀偏偏就是理解了,理解了他的身份。
    钟玖冀的眼神微微闪烁,突然之间,单膝跪地,他做了一个对人类而言,最为卑微的礼节,对天空警卫而言,最高的礼仪。
    这是
    城的主人。
    是生命开始的地方。
    钟玖冀恍惚之间,感觉到有什么扣在了他的头顶。
    那是男人的手。
    他的手绕过了他的天空警卫的制服的衣领,轻轻的扯开。
    那只手修长又好看,完美到没有任何的瑕疵。
    钟玖冀白皙又脆弱的脖颈暴露出来,他的动作没有变化。
    男人的手顺着他的脖颈下滑,暧昧的绕着脖颈处,有意无意的流连着。
    钟玖冀依旧沉默不语。
    那只手是眷恋的,像是在爱抚着他一般,他本身十分整齐的天空警卫的制服被扯开,凌乱不堪。
    然而钟玖冀的行礼,却始终都不曾变化过,端正的宛若雕像。
    那只手流连在钟玖冀的喉结之上。
    突然之间张开了双手,狠狠的握住了他的脖颈。
    那只手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收紧,收紧,再收紧。
    钟玖冀呼吸的权利,正在一层层的被剥夺。
    他在忍耐。
    他不能反抗,这是律法的主人。
    而他是执法者。
    那只手狠狠的扼制住他的喉咙,直到夺去了他所有的呼吸。
    体内的氧气在一点点减少,人类对于生存环境的苛刻让他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痛苦。
    眼前在发黑,不自觉的张开了嘴,他现在的表情到底有多么不雅观也无法顾忌。
    他要死了。
    钟玖冀的突然闪过了走马灯。
    他要死了。
    死在律法的手中。
    不应该反抗的,因为这是规则。
    死亡,没什么好怕的。
    钟玖冀突然伸手掏出了天空警卫的武器狠狠的扎入了面前人的身|体。
    那人的手瞬间松开了。
    钟玖冀的眼睛泛红,他的脑海中只记得自己即将被杀死。
    而他不想死。
    在被放开的时候,钟玖冀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身|体的本能叫嚣着要活下去。
    叫嚣着,要反抗一切。
    钟玖冀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毫不犹豫扎了下去。
    然而眼前的一切突然破碎。
    就像是玻璃碎裂一般,所有的东西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碎片,他眼前所看到的都只变成了碎片的影像。
    就宛若在做梦之后睁开双眼,恍然不知是何处的感觉。
    钟玖冀的耳边传来一声呼唤:钟玖冀警卫?
    恩?钟玖冀迷迷糊糊的抬眼。
    在他的眼前并不是什么城的主人,而是上一次面见过他的总部的天空警卫。
    怎么了?突然开始发呆?对方问道。
    钟玖冀迷惘的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看向自己。
    突然发现自己的制服上代表着自己天空警卫的肩章和之前的不一样了,而是升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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