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不说这些,他知道竹柳过来想必是:你挑人的事儿办好了?
竹柳颔首:王君先前吩咐的去挑人那事儿我办了,眼下要午膳了,不如午膳之后王君再看看?
沈北心情好了,又说起了糖醋鱼,眼下有点儿嘴馋了,点点头:如此也好。
而后厨房的人就拿着午膳过来了。
沈北自然是挑嘴的,但是重生至今,吃的都算不错,而且这里的菜式毕竟对他来说有几分新鲜,因此吃了这半个月,也没有什么意见,看着倒是很好伺候,今日算是第一回 自己点了要个糖醋鱼。
他心里想着吃,自然第一时间去拿筷子戳这糖醋鱼。
结果这一戳,他面上的笑顿时淡了。
竹柳本就注意着王君的表情,结果看王君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他心里一咯噔:怎么了王君?
沈北看一眼竹柳:说来,我这半个月吃的不算差因此忘了一件事儿。
竹柳眨巴两下眼睛。
这厨房里,你可有打点?
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王君不受宠,即便身处高位可也让下人欺负,尤其这府上管家的不是王君,这下人也都是见风使舵的。
可毕竟不敢过分,但是不敢过分是一回事,阳奉阴违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段时间沈北吃上的东西可以说不错,因此他倒习惯性忘了这一茬了。
竹柳道:有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北笑了:那就不妥了去了。
他将筷子一丢:这糖醋鱼是鲤鱼做的。
竹柳有些不明所以:糖醋鱼,本就是鲤鱼做的呀?
沈北道:可我吩咐了,我不要鲤鱼。
竹柳这就明白了沈北的意思,当即皱眉:竟有奴才敢当着王君的面如此阳奉阴违?
沈北道:倒是个好胆色的。
他想了想:你去厨房找管事,问他将方才给我烧火那人带过来,恩,让他自己也过来一趟,顺道,将你挑的那几个人也带过来吧。
竹柳这哪儿还不懂沈北的意思:是,奴才这就去办。
沈北看看那道糖醋鱼,这会儿也是没胃口了,索性这事儿就办了算了。
他抿了口茶。
那头李总管刚去给王爷送了午膳,回来就让竹柳堵着了,只见竹柳似笑非笑,李总管蓦地心里一咯噔。
想着先前传的王爷好似在王君那儿吃了什么难吃东西气的直接回自己屋的话,他心说莫非王君这是要兴师问罪?
第25章 之后
沈北这一顿吃的就有点儿没滋没味了,也就垫了个肚子,丢下筷子就再没吃过,他擦擦嘴,这厢李总管与赵夫郎都过来了。
李总管见着沈北就行了个礼,赵夫郎跟着李总管,倒没有落下。
李总管?
李总管立马上前:是,奴才在,王君有什么吩咐。
沈北道:李总管看看,这糖醋鱼是用什么鱼做的?
李总管不明所以,凑上去看了看:是鲤鱼。
赵夫郎听着沈北的话虽然低着头,但是眉头皱了一下。
沈北道:李总管可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吗?
李总管有些犹豫:请王君明示,奴才一时看不出什么。
沈北打量他两眼,突然笑了:李总管看不出来?那今日,我可算替李总管抓出个阳奉阴违胆大包天的奴才了。
李总管一愣。
你,上前来。沈北看着赵夫郎。
赵夫郎这会儿心头发虚,他哪里知道沈北居然会为了一条糖醋鱼劳师动众啊!
不就是一条鱼嘛!
而且其他人糖醋鱼都是鲤鱼做的,这有什么不对?
赵夫郎想着,抿了抿嘴唇上前一步。
沈北道:你,将我先前吩咐你的,说一遍。
王君说,中午加一道糖醋鱼。
话说到此,就停了。
沈北愣是笑了:看来你这记性不怎么样啊,记性这么差,看着年纪也不大,莫不是得了什么健忘的毛病吧,怪可怜的,李总管啊,此人怕是有病,这府上用不得了,你给他结一结月银就送出去吧。
赵夫郎一下子吓了一跳:这!王君我没病!
没病?那怎么之前那些话都回复不全啊?
李总管算是看明白了,这糖醋鱼有蹊跷,八成是赵夫郎自作主张了什么,他心里的石头落回去了。
赵夫郎心里的石头可落不下去了,他听着沈北那话,慌了:这,不过一条糖醋鱼,王君怎么就要赶人,我一时听差了,可怎么也不至于如此啊!
说着却看着沈北一脸面无表情: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听差了,报错了我的话?
这
稍不留神就让沈北抓住了话柄。
他心里没底了,之前仗着秦侧君的势,他在厨房里可过的逍遥,这差事油水可多了,他就凭着王府的差事在家里扬眉吐气的,他家汉子上头还有个老阿么,是个势利眼,要不是这个差事,他哪儿能在家里挺直腰杆?
如今王君居然要让他回家?
他心里发慌,嘴上就没把门起来:眼下管着王府的,还不是王君,到底还是侧君主事,这人事问题,怎么也得问一问侧君。
此话一出,竟是一下子所有人都没声了。
沈北见过蠢的,却没见过这么蠢的,他看着赵夫郎:怎么?侧君还能给你做主?
侧君当然赵夫郎就要说出口,好歹住了嘴,他终于反应过来沈北这话里的意思。
瞬间心惊肉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出来会是什么下场。
但看沈北似笑非笑,他自知今日说也是走,不说也是走,索性一咬牙:王君这分明是诱导我污蔑侧君,大伙儿都知道侧君平日待人最和善不过了,今日王君为了一道鱼,就要将我逐出王府,我可是在王府服侍了主子八年呐,王君这样,就不怕下人心寒吗?
第26章 做脸面
说他蠢吧,他倒是知道污蔑他诱导他污蔑侧君。
伺候了主子八年?沈北哼笑了一声:伺候了八年,莫非将自己伺候成了主子吗?
李总管心里一凛。
这话,可不单单对着赵夫郎说的。
他心里立刻有了计较,头低的更下去一些,更加恭敬起来。
沈北看了一眼李总管:带下去吧,今日这事儿我便只追究他一个人。
赵夫郎万万没想到他话说到这份上了,可是王君居然仿佛没听到,纹丝不动,连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
若说之前是慌,那他现在可就是真的怕了。
王君饶了我吧!看在我这些年向王府尽忠的份上,饶我这一回吧!
原本我也是能酌情饶你一番的,毕竟如你所说,你在这府上待了八年,而且也不过做错了一点小事。
沈北说到这里勾了勾嘴唇:可你偏偏要攀扯秦侧君
赵夫郎有点儿傻了。
什么攀扯侧君,王君与侧君不好那是全府都知道的。
他提起侧君,那是想用侧君的名头压王君啊!
你在府上待了八年不假,可这衷心嘛,可真就不敢恭维了,随意攀扯侧君,今日这件小事,只让你出府,已经是你好运,若是遇上什么大事,你脖子上喘气的玩意儿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赵夫郎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可一口气吊着总没有晕过去。
他这会儿蓦地一接触沈北的眼神,突然整个人打了个寒战,背脊一凉,居然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站不起来了,趴在地上死命磕头。
王君,王君,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王君开恩呐。
沈北淡漠的看了李总管一眼。
李总管仿佛被点名一样上前,将赵夫郎拉住。
赵夫郎这会儿只知道求饶,可谁来听他求饶啊。
李总管直接让人拉出去,之后飞快的让人收拾了赵夫郎的东西赶出去,赵夫郎又哭又喊,惹了不少人围观,这事儿瞬间传遍了王府。
便是萧长平,也听到一点儿风声。
他听着,脑中不知怎么想起沈北的模样来。
旁边小厮红卯看着王爷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一句:这王君作风好像
好像什么?萧长平语气听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红卯本来想说这王君好像与从前也没什么两样,可他向来机灵,这话到嘴边拐了弯:手段倒是厉害。
你倒有几分眼色。
??红卯这话纯粹是反话,一般来说正常人都听得懂,哪儿知道王爷居然应了?
而且,好像还不是反话的意思?
去通知王君,本王今晚过去。
红卯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可巧出门居然遇上秦侧君的侍从冬儿,他与冬儿算是老相识了,对于冬儿为什么会过来心头有数。
果然,冬儿看着他立刻过来,下意识将鬓边的发丝架好,声音也压的低些,听起来有几分娇羞。
我们侧君让我来通禀一声,先前酿下的酒挖出来了,正是好喝呢,王爷今晚也有空。
红卯听着:这可不巧了,王爷方才说了,今晚去王君那儿了。
冬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没听错。看冬儿那模样,倒是想起方才自己也不敢置信,他便多了一句嘴:我这不也百思不得其解嘛,不过王爷开口了,我这便要去王君那儿通传去了,你也回去吧。
冬儿看着红卯果然往王君院子方向去了抿了抿嘴唇了:对,得去告诉侧君!
红卯那消息一过去,府上那些个刚刚看着王爷将赵夫郎随便就发落出府而观望的,这会儿一下子全没了声。
这府上谁是主子?
王君?侧君?
都不是!
自然是王爷啊!
王爷不管内院的事儿,可白天出了事儿,侧君与两位公子听说也让王君派人敲打过,这会儿赵夫郎又被赶了出去,结果晚上王爷居然还要过去。
这不明摆着王爷要给王君做脸面嘛!
第27章 泪痣
底下人这么传,虽然是私底下,主子听不到,但不表示奴才听不到啊。
冬儿刚禀报完王爷不来的消息,眼看着秦侧君的样子就有点儿低落,结果这话居然立马就传了出来。
他都不敢跟秦侧君说,但是不一会儿秦侧君还是知道了。
秦侧君对王爷的感情,要说看的最清楚的人那必然是他了。
从侧君入府到如今,冬儿本就因为是侧君跟前的人地位也与一般侍从不同,他听着那些奴才嚼舌根当下就是一句:都要死了吗?私底下议论主子,是想像那个赵夫郎一样被赶出府去吗?
一句话惹得其他人噤若寒蝉。
冬儿。
冬儿猛地一回头,发觉刚才教训人的一幕竟然让侧君看到了:侧君息怒,这些人不懂事儿。
没关系,府上难得有这么大的变动,他们私底下说一说自然也是有的。
冬儿听着心疼:主子,您心太软了,这些人才这样大胆。
秦侧君轻笑一声,到了屋子里他坐下来:人的嘴堵得住,可心里想什么你又听不到,都是一样的。
要我说,王爷近来行事奴才也是看不懂,怎么突然就让王君管起这寿宴的事儿来,分明府上的事儿侧君您管的最好。
他到底是王君,团圆节也要到了,入宫不必说,王爷还得陪着王君回将军府拜见将军。
冬儿突然灵机一动:主子,您说王爷如此给王君脸面,是不是因为要与王君去将军府拜见将军?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所以才
秦侧君看他一眼:你这嘴,越发放肆。
与此同时这消息也传到了沈北耳朵里。
王爷给我面子?沈北听着那头竹柳禀报并猜测的挑眉。
竹柳原本也不信,可思来想去,好似也没有别的解释。
沈北心说,他这哪儿是给我面子,怕是给我拉仇恨吧?
这时候说要晚上过来吃饭,没想到这位平西王还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奇葩气质?
沈北摆摆手不去想他:先前让你带过来的人呢?
是,都在偏房候着呢。
带过来吧。
沈北手边一杯茶,没一会儿就看到了竹柳挑的人。
奴才浮玉。
奴才青柳。
奴才鸣音。
沈北道:你们都是跟着我出嫁的老人了,在这王府中,待了也一年了吧?
三个人颔首:是。
那你们来说说,我在王府中地位如何?
这王君在王府中什么地位还有什么好说的?大伙儿心里明白便罢了,还要当着王君的面说,这岂不是当着王君的面打王君的脸?
但主子问话不能不答。
从左到右,浮玉先答:奴才以为王君虽然从前式微,但如今已有变化。
青柳:只要齐王寿宴一过,王君在府上便与从前不同。
沈北喝着茶听着他们说的,但笑不语,还剩下一个人。
此人长得出挑,沈北方才便注意到了,别说是浮玉青柳,就是府上几位公子说是比不过也是有的,因此方才他就多看了两眼。
奴才以为,王君如今在府上很难。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