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萧长策不会让人出事,因此追踪着痕迹一路找到山沟,与他同行的还有肖庭。
肖庭一路跟着走到山沟的时候,面色就已经铁青了,周围的侍卫侍从一个个在周围找起来。
他在萧长平身后,死死盯着萧长平,眸中的杀意若非隐藏的好,几乎都要溢出来。
若不是他昨日挡着,他又怎么会没有追上萧长策与沈北,导致眼下两人失去的踪影?
萧长平看着落马的痕迹眉头皱的死紧,但好歹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血迹。
顺着痕迹,萧长平自己到山沟下寻找,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那匹死马。
那马大概是被什么野兽啃食过了,眼下尸体都不算完整,但看马旁边还有一堆灭掉的火堆,显然是有人在这儿生火。
他松了口气,还能生火,显然是还行。
去附近找找,应该没有走远。
沈北与萧长策两个人一个受伤一个腿瘸,本来也没有走多远,没一会儿,他们便听到了有人喊的动静了。
两人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便有人率先找到了他们。
有人扶住了受伤的萧长策,沈北便在旁边由另外一个人扶着往回走。
没过多久,便迎面遇上了萧长平。
萧长平看到沈北的瞬间眸中放松了,目光挪到萧长策身上,萧长策自然感受到萧长平的目光,他干笑一声:倒是让王兄担忧了。
你没事吧?
萧长策摇摇头,萧长平便让人带他下去,而自己则走到沈北面前:可有受伤?
脚伤了。沈北话音刚落,萧长平便一弯腰,抄起沈北。
沈北直觉自己眼前一花,整个人就已经腾空了。
他下意识双臂环住萧长平的脖子,也不去看其他人若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
沈北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事实就是,没睡好加腿疼,这会儿萧长平抱着他舒服的很,他完全不想动弹。
萧长平看沈北不动弹,心里怜惜,自然知道他是累了,轻声道:你休息一会儿。
沈北便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萧长平抱着他也不算安稳,但是沈北没想到,他居然在半道上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客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已经黑了。
而萧长平就在他旁边,半靠着,陪着他一道,察觉他醒了,萧长平睁开眼睛:怎么样?
沈北道:饿了。
已经让红卯给你准备了吃食。萧长平说着,便喊了红卯,果真是早有准备,红卯立刻拿了点儿吃食。
萧长平道:你应该是饿久了,也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吃些流食,先垫一垫肚子。
说着,便给沈北盛了一碗粥。
沈北这会儿闻着那粥觉得香的很,大概是那马肉实在太难吃,这会儿喝粥喝的觉得这粥史无前例的好喝。
萧长平看他喝了两碗,便让他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再吃了。
沈北便停了,而后看着萧长平:那些马贼都抓了?
萧长平道:有些杀了有些跑了。
没留活口?沈北擦了擦嘴,仿佛随口问一声。
萧长平却从他那话中听出:你觉得这马贼是人为?
沈北唿出口气来:左右眼下也睡不着,红卯,去将肖庭叫过来吧。
红卯突然被点名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愣了愣,而后才点头:是,奴才这就去。
萧长平这会儿倒是没觉得吃醋,因为他发现:你觉得你这手下,有问题?
沈北这会儿吃饱了,整个人又刚刚睡醒,舒服了许多,看着颇慵懒:有没有,问一问就知道了。
肖庭看到红卯的时候,只问了一句:王爷寻我何事?
是王君。红卯也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多言。
肖庭食指微微一曲:他醒了。
这语气,有些欢喜。
倒是真心为主子担忧的样子。
红卯不言语,他只负责传话。
肖庭看红卯不言语,没什么,半晌:走吧。
而后,肖庭就看到了醒过来的沈北,不过一夜的功夫,这会儿沈北休息的好了,也看不出什么,肖庭看着沈北这样就唿了口气出来,当着沈北的面就跪下了。
属下没想到竟然路上遇上了马贼,害的楼主有这样的遭遇,实在是该死。
正常来说,这马贼突然过来,这种事情,也不是肖庭能预料的到的,沈北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去责备肖庭。
但是肖庭这一番告罪,沈北却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让肖庭起来他都没有说。
肖庭仿佛察觉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沈北正在打量他,肖庭不明所以的:楼主?
沈北道: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透露我们的行踪给那些马贼,似乎,依你的身份,没有理由这么做。
肖庭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北:属下,绝对没有这么做。
沈北道:我本来也觉得这事儿与你无关的肖庭,因为在我看来,你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无论是谋害平西王,或者是谋害我,对你来说,并没有实际的好处,还是,你与什么人勾结,所以,要来害我们?
肖庭听着沈北这话说的如此笃定,本是打算装傻到底,可他说的这么笃定,他心里却也没底起来。
怎么会?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亲自出手,又如何被沈北发现了破绽?
不,不可能,他一定是诈他的。
肖庭那面部表情转换已然出神入化,一般人如何看得出眼下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他当下大喊冤枉:楼主,属下真的没有做伤害楼主的事情,也没有与什么人勾结,这退一万步,就刚才楼主所说,属下眼下的一切都是楼主给的,我眼下若是伤害楼主,我图什么?
沈北没有接着肖庭的话,而是淡淡叙述:一开始,第一回 遇上马贼的时候,我便以为是有人故意安排刺杀,因为这路,我从前走过,并没有什么马贼的踪迹,但事实证明,那就是普通马贼,因为看着身手,也不像是杀手,可是,一群从前名不见经传的马贼,如何在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人,并且,再隔了一天之后,又这么准确的找上门来?唯一的解释,有人向他们透露的商队行踪。
肖庭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夜,沈北居然能想到这份上。
沈北却看着肖庭,眸中含着些厉色:杀人的箭头经过处理,除非射中要害,否则不会轻易害人性命,那些人,是追着我过来的,分明财物就在眼前,却追着我一路到山沟前,山贼不图财,图命?而且我当时可没有杀他们的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就惹得那几个不想杀人,却追着我不放的马贼了呢?
第260章 你呀(一更)
萧长平听着沈北说到这里,已然眉头紧皱。
还是你蠢到,觉得我若在此丧命,手下之人无人管教,你便可取而代之?沈北略有点儿讥讽的看着肖庭:凭你?
肖庭本是半点不喜形于色的,但是沈北这一声凭你仿佛像是一记重拳垂在他心口上,他整个人懵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制起来:凭我,不行吗?
这便是认了。沈北倒难得没想到以肖庭刚才还一脸自己无所察觉,这会儿突然就这么认了?
肖庭却突然抬起头,看着沈北,重复一句:凭我,不行吗?
沈北挑眉,还没说什么,萧长平已经一脸铁青的挡在沈北面前。
肖庭这表情,沈北往肖庭要谋夺权势方面去想,但是萧长平方才觉得自己对沈北的心思用的深一些,正是敏感的时候,先前便误会过肖庭与沈北,这会儿看着肖庭的眼神,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应该说,压根不是误会!
沈北便是没这个心思,单看肖庭这个表情,还有方才那句话,萧长平便敢确定,便是沈北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但是这肖庭,却绝对是对沈北有不可告人的心思的。
一瞬间,萧长平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但这肖庭毕竟是沈北手下的人,他咬着牙便忍了,端看沈北如何处置。
肖庭却看着萧长平那表情笑了笑:我知道,平西王与王君是皇上赐婚,且婚后,太君对王君多有刁难,王君并不得宠,王君得王爷宠爱,也不过没有多久吧?连一年时间都没有到。
与你有何关系。沈北看着萧长平让开了,听着肖庭得话,便是再没有察觉,这会儿也察觉了。
这肖庭竟然对他抱着点儿这种想法?
这话说的,比起直接得拒绝,要来的难听得多了。
不是我对你无意,而是,与你无关!
肖庭惨笑一声:是,楼主与我,云泥之别,确实,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长唿出一口气来:请王君责罚。
我要知道原因,以及,你原本打算做什么?囚禁我吗?沈北盯着肖庭那表情,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恐,或者是恶心得样子来。楼主还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仿佛都不能让楼主感到惊讶。肖庭从在沈北面前开口,便知心中所想,暴露,既然暴露了,他肖庭,也是个不死不休的人。
甚至心里起了点儿恶略得心思,当着平西王的面,说出心底的话,岂非是很好的挑衅吗?
肖庭只这样想着,便心头快意,于是眼神越发肆无忌惮:属下当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事实上,属下压根没有想过那些马贼能伤的了平西王,属下没这么大的野心,楼主对我来说,自然是不可冒犯,但是我既然动了心思,按捺不能,又如何不动一点儿非常手段?
那些马贼,本是东洲的,商队行经之后便遭遇马贼,马贼人数众多,但与商队硬拼也占不得多少好处,我便与之谈判,再加上当地官府追捕,他们得了财务之后,便迁到此地,这番,是我有意与他们商量。
你派人跟踪我了,是吗?若非如此,他怎么能这么精准的,正好出现在这儿。
除非当初分开的时候,他便派人在他身后尾随了。
楼主睿智,属下,确实派人尾随,不过当时也不过想着沿途保护楼主的安危,只怕楼主有什么危险,便可出手相助,只是不想,楼主行事十分顺利,而且,别人都寻不到这平西王在哪儿,楼主竟然一来便寻到了。肖庭说到这里,眸中还是有些阴沉的。
他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沈北,几乎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心中苦思不得,而萧长平,生来便是天潢贵胄,高高在上不说,他求之不得的人,皇帝一道圣旨,便被抬到了平西王府。
而后,他还没有好好对他,府上还有太君赐下的侍君,几乎磋磨了一年时间,王君才在王爷面前开了脸,得了个给齐王办寿宴的差事。
从前之事便不说,而后萧长平在边关失踪,沈北如此人物,千里奔赴,他提前便派人暗查萧长平的下落无果,正欣喜的以为萧长平死了,结果,沈北一来便找到了。
肖庭半生潦倒,从不想相信什么天命,什么缘分,可如今,单看着萧长平站在沈北面前,他便忍不住的嫉妒,不甘。
当初属下承蒙楼主看得起,在秦楼做个掌柜,实则心中对楼主便动了这不该动的心思,属下这些日子,总归也多了些野心。肖庭说起这个,眉目却柔和一些:并非有意谋权夺势,只是,心悦楼主。
这话当着萧长平的面说出来,他畅快极了,甚至,看着萧长平,面上还带着笑意。
但见萧长平接触到他这个笑,一时恼怒,但是怒的狠了,竟然怒极反笑,那笑带着几分狰狞的意思:你倒真敢说出来。
他说着,一脚踹出去,将肖庭踹翻在地,冷笑一声:怎么?当着本王的面说这些是公然挑衅吗?可你当知道,阿北不在意你,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你不过是个有了不纯心思自作主张的奴才罢了!
沈北没开口,萧长平已经与肖庭对上了。
萧长平与他针锋相对,实在不必,沈北直接便道:既然认了,念你初犯,离开秦楼,手中的人全部转给别人,便算了。
!!萧长平咬着牙,他竟然不杀了他?
此人对他有觊觎之心,他竟然,不杀了他?
肖庭都没有想到。
因为他知道,沈北绝没有看到的那么温吞,楼主手段向来雷厉风行,他以为,他方才一遭,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可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让他离开吗?
肖庭仿佛又回到了初遇沈北那天,此事败露,他却有种被救赎的感觉,大抵是,因为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表明的心意吧?
他到底是知道他的心思,这样,便是他心头没有他,总归,也记得有他这样一个人吧?
肖庭被带下去,萧长平却回头看着沈北,又想抓他肩膀,又觉得自己若是做的太明显,好似丢脸一样。
他这不是吃醋!
绝不是吃醋!
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方才有个人当着他的面挑衅他,说心悦他的夫郎!他怎么就不能生气了?
对!他就是应该生气的。
沈北!你该杀了他!
不能。沈北看着萧长平那一脸快要气炸的表情,不知怎么,甚至轻笑了一声。
萧长平脸都黑了:怎么?你觉得本王因为这么个贼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很好笑?还是觉得有人心悦与你,心中欢喜?
我没这么无聊。沈北好以整暇。
那你笑什么?
只是从前不曾发觉,你这人,幼稚起来,看着年岁挺小的。
!萧长平瞪他了:我幼稚?沈北你
萧长平便要反驳,但沈北张嘴又道:我方才询问肖庭,不过是想看看这肖庭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如今看来,竟然只是因为肖庭自己的私欲罢了。
也就是说背后没有什么可做的文章,如此,肖庭心思不纯,将肖庭拖下去就成了,其他人,暂且也不用动,只动一个肖庭,其他人看在眼里,自然是杀鸡儆猴的好榜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