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如今,这沈北,居然成了最大的障碍了。
你要朕在这种被你们捏着把柄的时候放你们离开?
沈北道:不然,你是选择第一个,杀了我们,然后没多久,我们地府相见吗?哦,或许到时候,我坐在你那个位置上,你的儿子还得喊我父亲。
!!
!!
这言论实在是,让萧长平与皇帝同时恶寒了一把。
话说到这份上,虽然给了皇帝选择,可皇帝面前的选择,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眼下放他们离开,今日这一出,便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北看着皇帝道:你若答应,便颁布圣旨一道,命诸位王爷,全部迁出京城,入住封地,非召不得出,出则视为造反。
萧长平听着沈北的话,心头一沉,也不知沈北到底是怎么想出的奇思妙想。
但若是如此,藩王不得入京,一定程度上,也可自保,虽不能说两全其美,但总归,比眼下这种僵局,要好上许多。
萧长平先前开始话便不多,但是眼下,他突然开了口:皇上,我答应你,这秘密会永远只是个秘密,从此之后,我会出京,不过问京中事宜,就当成全你我最后一点儿兄弟情分,至于太君,还请皇上连同沈将军一同赐死。
他说着,拳头攥紧。
哦?皇帝心头正思索此事,但听到萧长平这一句赐死,他的心思转而落到萧长平身上:朕以为,你是个孝子。
萧长平眼眸空濛,难得,语调有些讥讽之意:皇上莫非是故意笑话我吗?
他心头顾念太君,只是,这皇室的亲情,向来淡薄的很,他早知太君有错,但他毕竟是他的爹,是生育他之人,纵然有错,可他萧长平是先帝的血脉,皇帝能怪太君,他萧长平却没有资格。
事到如今,与其看他活着受罪,倒不如,一了百了。
此事早该了解了,萧长平本以为自己会难受,但说出这话的时候,心头仿佛有什么大石被放下。
原来如此啊。
萧长平心想,原来他本就觉得太君是错的,只是毕竟他是他生下的,他心头又知道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因此几番拖延,明面上维持着父子情份,都道平西王对太君孝顺,可谁知道呢?
不要借着折磨他们来折磨自己了,此事,不是你的错。萧长平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皇帝眸中一震。
他看着萧长平。
大概是到了这个地步,又有沈北一番话在前,兄弟二人之前没有这个气氛将此事说出来,但眼下,萧长平竟然能说了:阿北他说的,没有什么不对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从未觉得你恶心,是真的,你严以律己,你野心勃勃,你要等上帝位,我都看在眼里,宫中多少阴谋阳谋,多少算计,你都过来了,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不能放过自己?
皇帝看着萧长平到了眼下还说这种话,他分不清萧长平是真心,还是要说这话来软化他的态度,让他答应沈北方才的提议,但是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
他看着萧长平:朕,不允许这世上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存在。
所以他们,必须死。
萧长平摇了摇头:皇上难道不记得方才沈北说的了吗?杀了我们,这消息,才会传出去,此事就当做没有发生吧,今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皇上也什么都没有做,皇上要攻打西疆,我愿意重新领兵,镇守边关,非召不得回。
这是萧长平的退一步,沈北先说前往封地非召不得出,萧长平更是退后一步,甚至,愿意领兵?
沈北看了一眼萧长平,他顿了顿,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他嘴角勾起,而后缓缓笑了一笑。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看着认真的萧长平,他甚至有点不解:朕要杀你,你分明知道
萧长平道:在这个前提之前,我与你,当了多年的兄弟,虽然,我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心里多有犹豫,但是,你我是你我,我心中虽然害怕,虽然在朝中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可是我从未有一天,是想把你从这皇位上拉下来的,我想看到的,从来不是你受万人唾骂,我想看着,你成为一个世人敬仰的明君。
这话他从前没有与皇帝说过,皇帝与萧长平虽然是兄弟,但是皇室的兄弟,总归都是年幼的时候有些情分在,再大一点儿,便连这点儿情分也淡薄了。
萧长平又不是个上赶着能凑上去的人,皇帝也不是这种性子,他们二人,虽然是兄弟,可平日里,虽然不能说疏远,也绝对算不上特别亲近,只能说,一般的兄弟情义吧。
尤其皇室这种地方,兄弟之情?别笑死人了。
皇帝看着萧长平,许久之后,淡淡开口:罢了。他看着沈北: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此事开局的诡异,到如今结束的,也很诡异。
但窗户纸撕破了,却终究没有兵戎相见,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太君殿中走出来的时候,萧长平看着外头的日头,微微抬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眸,而后转头,看着沈北,眼下,他的眼神,大抵是有些复杂。
他觉得自己对沈北的感情,也有些复杂。
不可否认,眼下他对沈北,是有些不同的,可这不同是深爱吗?不是的。
萧长平觉得,只能说,沈北是个太特殊的人。
从他醒来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曾钟情于沈北,他心头不解,他萧长平此生,从未钟情过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是钟情,可红卯说的有模有样,而之后的发展,也与萧长平预料不同,沈北显然不是个好拿捏的人,他心思太多,萧长平看不穿。
萧长平心动吗?
他心动了,沈北这样的人,一旦心动之后,萧长平便发现,对着沈北这样的人,又如何能不心动呢?
只是眼下,他们相处的,实在太少了,若是能多相处一些,他会爱上沈北吗?
不,还有一点,沈北这样的人,真的,会爱上他吗?
他既然能说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样的话来,沈北,真的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
萧长平心头纠结这一点。
沈北却在这时候看着萧长平缓缓道:走吧。
萧长平只看着沈北突然伸过来的手,他心头蓦地一震,身于心先动了,他抬手,便握住沈北的手。
而后一瞬间,仿佛福至心灵一般。
沈北会不会全心全意对他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值得计较的事情吗?
他们已然在一起了,他自己,已然已经动心了,既然动心了,而沈北就在他身边,他为何要纠结这许多?
人生苦短,有个合心意的人尚且不容易,而今他遇到沈北这辈子,萧长平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合心意的人。
既然遇上了,为何要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他只要与沈北在一处,管他是不是异星,没有什么不好的。
哈。萧长平突然笑了一笑,分明先前还气氛剑拔弩张:走吧。
第271章 决定
这次明目张胆的相亲,西疆少君,什么都没有做,反倒是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萧长平与沈北,经历一番生死。
出皇宫的时候,两人甚至若无其事的与其他人打了招唿,没有人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萧长平看着沈北问:你真是异星?
沈北点点头。
那你,有一天,会离开吗?萧长平方才醒悟自己的心思,这会儿,便又在这上头担忧上了。
沈北,不是个普通人啊。
而他萧长平,是个普通人。
捉摸不定的沈北,捉摸不定的身份,来的没有踪影,萧长平只怕他走的时候,也十分突然。
若说先前萧长平心头还有些茫然,如今心意已定,甚至有些惊恐。
沈北却看着萧长平:我骗他的。
萧长平瞪大眼睛,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沈北好以整暇:我说我骗皇帝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借尸还魂的,有了第一次,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更不可能这么正好,就到他身体里,先前那些,都是吓他的,当时那种情况,若不说的玄乎一些,只怕镇不住他。
萧长平嘴巴微微睁大,他看着面前端着一脸无所谓样子的沈北,好一会儿:噗!
噗哈哈哈啊。萧长平没有忍住,他笑起来:你,你居然说假话?
沈北看他笑的那个样子,只觉萧长平有些不同了:我说假话又如何?
不如何。萧长平真心道:你这嘴皮子,当真厉害,我当时本没有心思与皇上戳破此事,眼下想想,若是没有戳破,只怕皇上早已下定决心,杀了我们,而后嫁祸给西疆少君,不多时,便要开战。
没有今天这一出,以皇帝的心思,也很快就要开战。沈北说的轻巧。
萧长平看他说的轻巧:你对战事,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沈北道:历来必经之事,尤其,你们这种年代,本就没有什么大型武器相互威慑,打仗不过是一个过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来如此。
萧长平却注意到他话中的:你们这种年代?你萧长平顿了顿:你先前所在的地方,与这里,不同吗?
沈北道:自然不同。
萧长平突然来了兴致:那你,在你们那儿做些什么?可有,娶夫郎?
这最后一句,其实才是他真的想问的。
先前让沈北不是哥儿的身份惊到,这会儿才有闲心去问这种事情。
沈北看了看萧长平,淡淡回答:我没有成亲,至于做什么的,按照我们那儿的说法,大抵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因此与个外室生的小杂种争权夺利,最终他被我整死了,仅此而已。
萧长平听得心头一震:你在从前,还是皇室中人?是太子?正室所出?
现代那些不好解释,既然萧长平这么理解,换个层面来说,其实也不能说不对,他点点头:确实如此。
沈北不过是觉得不好解释,所以不去解释。
但是这话听在萧长平耳中,心头却是大震,他知道沈北本不是哥儿的时候,心里已经想着他与沈北相处时的情况,尤其这床笫之事,沈北惯爱在上,沈北如此自尊心重又傲气的脾气,上一世身份显赫,这一世,竟然是个哥儿,而且还要遵守如此多的规矩,真是:委屈你了。
沈北这会儿听着萧长平这话,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都穿了这么久了,还委屈什么?
老实说,他这人在性别这点上,甚至说有些随意,在床事上,只要舒坦,他不认为被上或者去上别人,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差别。
若说觉得羞耻?舒服就好,羞耻都是往后靠的。
萧长平看沈北不大在意的样子,也想到沈北平日里也看不出因为这个身份困扰的样子,两人也都想到一起去了。
萧长平自然看得出沈北是个典型的享乐主义,也从不见他在床事上有什么拘束。
这话题一过,萧长平便问:你先前说,你们那儿,有大型武器威慑?
沈北看一眼萧长平:眼下你们这儿自然做不到这种地步,这种事情,多想无益,倒不如想一想,今日这算是逃过一劫,之后,皇帝会有什么后手。
他会有后手的。萧长平叹口气:今日没有到鱼死网破,已然是因为你那一番话出乎他的意料,而皇上,到底也不是这么无心之人,他既然心头还顾念着坐上皇位该有的责任,也算有弱点,你我不是轻易就能除去之人,只怕,他按照你所说的,等西疆战事平定之后,才会再来针对你我,至于是明目张胆,还是暗中进行,不得而知,总归,日后不会太平。
今日这件事情,正如沈北所说的,开始的仓促,皇帝有心利用此事来激化与西疆之间的矛盾,萧长平在朝中的势力,皇帝心中有些了解,也知道,只要萧长平真的死了,他在朝中那些党羽,不可能联合起来造反,毕竟人死了,便大不相同了。
皇帝有七成的把握能让萧长平死在宫里,七成已经很高了,以他眼下的心思诡谲,这个赌,他赌了。
因此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如今想来,萧长平觉得自己到底是,没有皇帝果决。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哦?萧长平有些意外。
沈北却突然勾了勾嘴唇,冲着萧长平勾了勾手指。
这姿势,有些像平日里,沈北与竹柳开玩笑时候的样子,萧长平已然知道沈北上辈子不是哥儿了,这会儿再看这个,显然他对竹柳有意,要不是这辈子他是个哥儿,只怕是竹柳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萧长平心里泛酸,但看着他那动作又凑过去,只听得沈北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他蓦地睁大眼睛,一时间,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北。
沈北说完,微微往后一昂脑袋:你有时间考虑,再给我答案。
萧长平面色微沉,语气也有些发沉:我知道了。
一时间的沉默,沈北没有看萧长平,萧长平却在看沈北,看了好一会儿,萧长平突然笑了一笑。
沈北难得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萧长平道:我心里分明没有做好决定,但是,觉得你这样替我着想,我心里很开心。
我是,为你着想吗?
萧长平道:若不是为我着想,你方才怎么说是提议?你大可以,不告诉我,却偏偏,让我自己选择,沈北,多谢你。
沈北没有接话,但低垂了眉眼,看着自己与萧长平握在一起的手,勾了勾嘴唇。
太君病逝的消息,来的实在突然,先前听闻太君重病,之后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突然,太君就薨了。
因是病故,所有丧事并没有大半,按照祖制,由礼部安排太君的丧事。
按照规矩,萧长平与其他王爷都要入宫替太君守灵,三日之后,才能回王府。
沈北这个平西王君,自然也是要入宫的。
如今这王君,也就剩下沈北与镇北王君两位,与当初给先帝抄经的时候一眼,太君的丧事,他二人不用守在灵前,但在偏殿给太君抄写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