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二开始，季秦就再没听过老师的话，永远左耳进右耳出，作业更是随心意来，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三年来没遇到哪个老师天天追着他管。
然而到了高二，数学老师换成林华晟，他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高二刚开学，他同样不做作业，就算林华晟要检查，要罚站，拎着他到办公室好几次，他还是油盐不进的堕落，我行我素。
然后，他见识到了林华晟的恐怖。
不愿意补，行，那就放学留下来补，什么时候补完什么时候走。
要是偷跑，那完蛋，当天直接家访，到家里盯着补。
这时候，不止是补原先那些了，加量不加价，买一送十，一题没做就多做一份试卷。
季秦被烦怕了，每次数学作业，都会完成。
……结果今天忘记了。
林华晟瞥他一眼，指尖点在空白卷上，“带着它，带上笔，现在起来走出去，到走廊站着补，下课给我检查。”
季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知道了。”
他抓起空白的卷子，然后开始找笔。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不做作业的学渣，他半点没崩人设，翻遍座位，好不容易找到一支笔，还没墨水了。
“笔有吗？”他问萧时楷。
余光瞥见阮溪拿着笔回了头，萧时楷把笔又塞回抽屉，“没有。”
季秦一脸“你特码骗鬼”的表情。
萧时楷微笑，“真没有，就剩下我手上这支，其他都用完了，你知道我刷卷子的速度。”
季秦：“……”
那确实很快。
“我借你。”
软软的语调从耳边传来，面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手指虽然不修长有点胖乎乎，可很好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盖透着粉色，很健康。
摊开的掌心上放着一支笔，外壳是黑色的，衬得对方的皮肤更加白皙。
季秦顺着手往上，对上阮溪盈满笑意的眼睛。
阮溪又把笔往他的放心递了递。
季秦神情一滞。
两秒后，他拿走阮溪掌心里的笔。
拿笔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阮溪的掌心，女孩的手很软，就像她的整个人一样。
季秦突然想起三年前躲在实验楼哭的阮溪，那时候阮溪大约是被霸凌久了，别说甜甜地笑了，头都很少抬起来，胆子也很小。
鬼使神差的，季秦脱口问道：“你后来成为年级第一了吗？”
当年，他去办转学手续时，在学校最后一次碰见阮溪，阮溪坚定的告诉他，她会努力成为年级第一，再不被欺负。
阮溪愣了一瞬，猛地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
季秦还记得她！
“嗯。”阮溪骄傲的挺胸，露出大大的笑容，“一直都是第一名。”
季秦挑了下眉，看她一会，评价说：“不错。”
停顿片刻，他忽然笑了，下巴朝她点了点，“继续努力啊，小学霸。”
说完，他拿着卷子和笔，长腿跨出座位，从后门走出教室，到走廊跟其他人站在一起。
一排站了五六个，季秦最为显眼和出众。
对面是高一教学楼，同一层楼，也有人在教室外罚站，唯一区别是罚站的人里有几个女生，她们大概看见季秦了，正兴奋地朝季秦挥手。
“季哥，学妹们跟你打招呼呢。”说话的是中午一起去九中堵李厉的人，叫赵天阳。
季秦没兴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低着头研究试卷。
突然，他的肩膀被撞了一下，他侧过头，对上叶星星笑眯眯的眼睛。
季秦：“？”
“季哥，你刚才主动跟阮妹子说话，还对阮妹子笑了吧？”叶星星挤眉弄眼的，又指了指自己眼睛，“我都看到了，你别想否认！”
“不否认，”季秦转着笔，“然后？”
“然后就是，”叶星星小声说，“你是不是打算接受阮妹子的告白呀？”
季秦：“……”
“这两件事有前后联系到一起的逻辑？”用力弹了叶星星一个脑瓜崩，季秦说：“好好补作业，别没事乱哔哔。”
一节课很快上完。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又恢复热闹。
下节课是体育课。在江临，体育课有许多运动项目可以参加，游泳馆也可以去，几乎等于自由活动，只要不出学校，想做什么都行。
对大部分学生来说，能不坐在教室上课，就已经很开心，因此老师刚离开，他们就纷纷下了楼。
阮溪没吃午饭，这会儿有点低血糖，四肢发软，头晕晕的，趴在桌上提不起精神。
岳璃上完厕所回来，发现阮溪还没下楼，就在门口喊她。
“软软，要上课了。”
阮溪听到声音，才撑着站起来，慢吞吞走出教室。
注意到阮溪脸色苍白，岳璃问：“你怎么了？”
阮溪摇摇头，“没事。”
“不舒服要说啊，不用撑着。”岳璃担心说。
阮溪努力牵起一抹笑，“嗯。”
岳璃又看了她好几秒，才挽住她的臂弯，扶着她走。
刚走没几步，阮溪眼前忽然一黑，课间嘈杂的声响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她仿佛踏进一个真空的领域。
等意识恢复，她发现自己被人揽在怀里，岳璃站在旁边，正着急地望着她。
她怔了怔，仰起脸。
季秦垂眸看她，语气平淡：“你还要待多久？”
第5章 chapter 05 【公主抱。】……
阮溪回过神，脸颊迅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连忙要从季秦的怀里起来，可她原本就低血糖，动作一块，眼睛又是一黑，再次栽回季秦怀里，鼻子撞到季秦的胸膛。
季秦：“……”
阮溪闭着眼睛，脸色太糟糕了，红晕褪去以后苍白得厉害，身上不断冒冷汗，已经是半昏迷，岳璃神色一变，急忙对季秦说：“我去找老师，你帮忙看着她。”
季秦低下头，怀里的女孩已经昏过去，四肢软软的，如果他松手，就会滑到地上。
他忽然将人打横抱起来，“我送她去医务室。”
岳璃呆呆看着季秦，半晌，快步跟上。
—
阮溪醒来的时候，窗帘半遮，外面阳光耀眼，她有点懵，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现在又是几点。
“醒了？”旁边传来微沉的嗓音，她惊了一跳，猛地转头。
季秦嚣张地翘着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拿着一部手机打发时间，眉眼疏淡，朝她望过来时，眼眸很黑。
阮溪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在梦里，抬手在自己脸颊上掐了一下。
一点也不疼。
果然是在做梦吧。
把阮溪的动作收进眼里，季秦放下手机，挑起眉，“以为在做梦？”
“不……是吗？”
阮溪顿时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脸颊一瞬间热得不行。
呜。
好丢脸。
扒着被角，阮溪想把自己埋进去。
“别乱动，”季秦提醒，“你在输葡萄糖，小心碰到针头。”
阮溪听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右手正在输液。
她只记得自己在走廊忽然意识模糊，回过神就在季秦怀里，她想从季秦怀里出来，可再往后，就没了记忆。
应该是晕倒了。
“是你送我来医务室的吗？”
“不然？”季秦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托着下巴看她，“你中午没吃午饭吗，居然会低血糖晕倒？”
阮溪盯着指尖，很小声，“嗯。”
“为什么不吃？减肥？”季秦看她一眼，语气很淡，“如果是的话，你不用减，够瘦了，再减风大点就得被吹跑。”
“不是减肥，”阮溪耳根红得不行，声音跟蚊子叫似的，“是……迷路。”
季秦眸色微动，立刻明白了原委。
他重新把手机拿起来，点开游戏界面，打了小半局才开口，“以后别再跟着我。”
眼里的光暗下来，阮溪的神色难掩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