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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厂走到今天,不是没有缘由的。
    领军人物没有担当,妒贤嫉能,心胸狭小,眼光短浅,没落是必然的结果。
    先是翟红武改进技术被赶走,再是马银生努力开拓市场被阻止,种种奇葩行为,有点超越麦文舟的想像了。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麦文舟摇头叹息。
    秦小枪道,“可不么,那个任晓东就是为了不让马银生单独开单业务,就是不想让他干成了盖过他的风头,就完全置全桥的利益于不顾,生生地断送了桥厂的最后一线生机啊。这事之后,马银生和另外一个销售都辞职了。就这样,那个任晓东还是不肯放过他,简单的一个离职申请和报告,都整整拖了小半年啊,他就是不签字,也不放人,生生地要把马银生耗死在这里。”
    麦文舟揉了揉鼻子,同人不同命啊,其实他提出派调以来,也整整拖了小半年,领导们实在是离不开他这个精明干练的下属,舍不得他走。可这马银生完全就是另外一种境遇,既不让你好过,又不让你离开,有多煎熬能想像得到。
    “这个任晓东就是想逼马银生自己跑,然后厂里再顺理成章地处分开除他,你说这对他自己来说有什么好处啊?后来,这个马银生直接把辞职报告递到老董面前了,说不签字,他就去西汽总公司闹事告状去,这把老董给震住了,这才让马银生顺利地离开。他离开后不久,我们桥厂的订单越来越少了,本来也不多,然后情况越来越糟,基本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麦文舟现在才知道桥厂没落的具体细节原因了。
    “也就是说,这个马银生可能是比任晓东更能干,甚至维持与西汽的关系也都是他在努力?”麦文舟还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
    “你把可能去掉,那老任天天吹牛说自己跟厂里的关系多铁,其实屁用没有。我知道一点,这些年,具体业务联系和客户关系维护全都是马银生在负责,任晓东估计已经三年没进过西汽的门了。”秦小枪道。
    虽然秦小枪说得可能有点夸张,但是麦文舟此时对这个马银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样的人才,要是不为自己所用,将来挂了棺材盖压不住啊。
    “所以现在你和马银生谈得如何了?”麦文舟很是期待。
    “不怎么样,他是伤透了心,根本对桥厂没有什么兴趣了,他自己捣鼓一点零配件的生意刚刚有点起色,根本不想搭理我们这里的事。”
    “你没说换人了吗?一切会不一样的。”
    “说了,他说换谁都一个样,他当年为了离开如此壮烈,不可能回头了。”秦小枪唏嘘。
    麦文舟呵呵一笑,没有多说,“安排我们见一面。”
    “这个,我觉得倒是应该的,刘备请诸葛亮不也得三顾茅庐啊,你去请他,这次数估计也少不了,但是我劝你呢,不要抱有幻想,马银生应该是铁了心不想回了,可惜了。”
    麦文舟眼神闪烁,“未必要三顾,你约他吧,我会会他。”
    “收到。”说着秦小枪就一溜烟跑了。本来还想吩咐他两句的,喊都不回头,麦文舟也是无奈,小枪要再成熟一点就更好了。
    不过,没那么着急,他现在要的就是秦小枪的这份热忱和激情,至于成熟什么的,押后考虑。
    至于自己成不成熟,这个问题麦文舟就自动忽略了。
    第二天,在秦小枪牵线下,麦文舟在一处老茶馆,见到了马银生。与麦文舟记忆中的青涩稚嫩有所不同,眼前的马银生居然梳着一个大背头,胖了一圈,上身穿着一套米其格子色的西服,下身则是深灰色的牛仔裤,脸上有几分桀骜,也有几分玩世,一些没有完全消逝的粉刺显示他似乎有着过人的旺盛精力。
    而且,打量人时,马银生还眯着个眼睛,让人感觉还有几分狡黠。
    麦文舟能想像到,一个人要做好销售业务,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交际应酬,不能揣测人心,那显然是不大干得好的。
    他更感兴趣和看重的是马银生的个人能力。
    马银生的动作显得有几分张扬和夸张,大包大揽地喊出服务员,让麦文舟点茶,上茶后再主动给麦文舟倒茶,动作娴熟,显然马银生这几年还是历练出来了。
    寒暄过后。
    “听说麦总在机关很受领导重用,怎么想着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兄弟了。”马银生边倒茶边说。
    麦文舟微笑,马银生这话里带话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么,这话说得,倒显得不那么真诚了。
    但他也不想计较,“刚刚到桥厂履新,想起马兄昔日风采,忍不住赶着来求见啊。”
    “哈哈,当不得一个求见。也就是平素和小枪关系不错,说有个老朋友要见我,我想啊,人活一世,在家图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外不就图和朋友相聚一乐么?”马银生做了个请茶的动作。
    麦文舟举杯轻呷一口,茶香扑鼻,是好茶叶。
    “是好茶,这是才上的新茶罢。”
    “好眼力,这是明前茶,也就是这家铺子我常来,人家自觉便上了新茶。”马银生颇有几分卖弄道。
    “好香,我尝尝。”秦小枪端着小杯一口饮尽,烫得又一口吐出来了,伸着舌头直滋气。
    两人见状忍俊不禁。
    “这茶是好茶,也得人会品啊。”麦文舟意味深长地道。
    “哦,听麦总这意思,看来也是懂得品茶啊?”马银生露齿一笑。
    “不大懂,也就是跟领导学过一点点皮毛,比如说这明前茶,为什么好,领导说了,其实本质上没啥不同,但是就因为雨水春露的原因,味道就是不同,还有泡法,有讲究,比如说不能用沸水来煮,80度的水就够,这家茶铺啊,性子有点急,直接开水冲泡,所以啊,破坏了一点香气,又把小枪给烫熟了。”
    “别,别唆风凉话了……”秦小枪烫得说话都有些漏风了。
    马银生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明前茶最好不能沸水煮么?他瞟了一眼外面忙碌的服务员。回头找个机会就训他们一顿,太不专业了。
    “麦总看来不是懂点皮毛,是大行家啊。”马银生哈哈一笑,恭维道。
    “班门弄斧而已,主要就是见不得好茶被人浪费。这种事就好比明珠暗投,锦衣夜行,明明是个好东西,就怕碰着不识货的。”麦文舟将渐凉的杯中茶一饮而尽。
    “受教了。”马银生思忖着说道,“明人不说暗话,麦总虽懂品茶,却不一定懂得用人啊,比如咱们这位秦小枪,我觉得给他副总干绰绰有余啊,现在只是个总经理助理,太寒酸了。”
    “嗯?!”秦小枪顿时眼前一亮,腰板挺直了,对哦,咱们应该干个副总。
    “呵呵,小枪是把好枪,但是一个人呢,枪好还得苦练,不然枪法就准不了,你说是不是啊?”麦文舟哪里不清楚马银生借题发挥的用意,这是在给自己讨要待遇呢,秦小枪还乐呵呵地,一时间没会过意来。
    “如果一个人的枪法已经练得很准了呢?”马银生又问道。
    “很简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而且啊,指挥打仗,不是说枪法准就够的,还得有谋略,还有得头脑,知道进退。”麦文舟很自信地说。
    马银生点点头,“那是,打仗嘛,得有冲锋的,也有后面的主帅。大家各自干一摊事。”
    “你们俩说什么打仗呢?”秦小枪有点莫名,他现在终于感觉到了,这两人都在打机锋呢,都是同龄人,凭什么啊?
    麦文舟和马银生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默契地举杯再饮,既然能谈到一块,接下来有些话就要直说了,说话打老机锋,真累人。
    “麦总那您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有一些不成熟的计划,还需要马兄帮我参谋下啊。”
    “别马兄马兄了,我们相差也不大吧,你叫银生好了,不然显得生分。”
    “行,银生,是这样的,我有一些计划,总体上来说呢,就是要把桥厂搞起来,具体呢有这么几件事……”
    说着,麦文舟像马银生讲了一下断尾求生的计划,以及改良技术提升产能,搞好销售运营等一连串的计划。
    马银生不停点头,“都是正道,多简单的道理,有些人愣是不明白。”
    “过往的不要计较了,现在是全新的局面,就等着我们这一代人去打拼创造。”麦文舟豪情万丈。
    马银生不自觉地有些羡慕起来,麦文舟能够操控全盘顶住压力,这份信心和宏图壮志着实难得,对比以前的那些老家伙,要强多了。
    “但是,那个姓任的,我与他誓不两立。”
    “不用两立,近期就会贴出告示,开除他。你独立领衔。”
    “咦,我好像还没答应说要回厂吧?”
    “我说银生啊,我都把姓任的开除了,你再讲条件这事就没法干了啊。”
    “难道不应该谈谈薪酬待遇什么的吗?”
    “咦,难道说,做销售业务的不靠拿销售提成,要靠工资生活吗?”麦文舟一脸惊讶,“你不会这么没自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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