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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思宇按着心口长舒一口气。
    吓死他了,天知道陆酉这个状况跟发育关有多像!
    秦思宇在某个瞬间,甚至把以前看过的攻克发育关的论文全部默默回忆了一遍。
    第二十四章 高层给国家队定下的目标……
    既然找到了问题, 那就要对症下药去解决问题。
    在抛跳中,女伴在被抛出的瞬间是肯定要借力于男伴的,这就等于跳跃的重心以及轴线并不完全由自己掌控, 因此陆酉常用的rippon姿态控制轴心在抛跳里面也不太可能实现。
    而女选手常用的姿势,就是双臂握拳'交叉放在胸前, 这是公认的、在跳跃中最容易保持身体稳定性的女伴姿态。
    但显然陆酉不属于正常人这一类。
    “抛跳里玩举手太难实现了, 试一试其他姿势吧, ”女教练说,“陆酉,你在后面的练习中可以试着找自己最舒服的跳跃姿态, 不一定非要用标准的交握拳姿势。”
    得到教练允许的陆酉彻底放飞自我,开始了她的花式抛跳,有抱肩的、抱臂的、还有双手一前一后紧贴胸口和背部菱形肌的,但无一例外,最后的结局就是屁股亲吻大地,摔得她眼冒金星。
    江林省队的训练场在周末是对公众开放的,周一到周五才会闭馆把场地专供选手训练,所以现在在冰场上的,还有一些面向大众开办的花滑、冰球之类的基础班。
    这些班里都是些不到十岁的小萝卜丁, 看到陆酉摔得这么惨烈,吓得几个小朋友直接丧失了对花样滑冰的兴趣, 纷纷哭丧着脸说自己不学了。
    幼儿班的教练蹲下身,摸摸其中一个不愿上冰小女孩儿的脑袋, 指着远处刚爬起来的陆酉:“妞妞, 这个姐姐就是你刚刚在大门口的大屏幕上看到的,穿着漂亮表演服姐姐哦。”
    小女孩瞅瞅穿着黑色训练服龇牙咧嘴揉屁股的陆酉,努力回忆了一下之前视频里的人, 小嘴巴一撅:“才不是!那个姐姐穿着蓝色的小裙子,可美了!她在视频里才不是这样的!”
    “那个姐姐的跳起来像小精灵!才没有像这样一直摔倒呢!”
    教练:“……”
    “那你看看,旁边那个哥哥是不是你在视频里看到的哥哥?他们俩是双人滑搭档,”教练耐心地引导她,“妞妞知道什么是搭档吗?就是一旦牵手了,就不会再放开的人,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滑下去哦。”
    妞妞想了想:“就像童话故事里,会永远在一起的王子和公主吗?”
    教练点了点头:“而且哥哥姐姐为了给祖国争光,正在练习新的动作,你看姐姐摔成这样了也没有叫过苦,妞妞现在还害怕走上冰面吗?”
    看到小女孩露出个纠结的表情,教练趁热打铁:“妞妞想不想有一个像王子哥哥一样的搭档呢?”
    小豆丁看了看陆酉和谢云君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声音糯糯的:“想。”
    说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迈着小短腿,颤颤巍巍地踩上了冰面。
    “那你要加油咯,”教练露出微笑,“来,咱们去排好队,然后教练先教你们用冰刀画葫芦好不好?”
    教练把小女孩推到队伍末尾站好,随后便开始讲解大部分人学习滑冰的第一个动作——画葫芦。
    讲解完毕后,小朋友们排好队,笨拙地挪动双腿,像老师说的那样,分腿收腿在冰面上画括弧,大家歪歪扭扭的,画出来的葫芦也是奇形怪状。
    一个不小心,还会有人摔个大马趴。
    教练连忙把人扶起来哄。
    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小朋友里最后有多少会走上职业的道路,或许不到十分之一,或许有一个都不错了,但教练们始终相信,未来闪耀于赛场上的某颗星星,说不定就藏在这样一群还在画葫芦的小朋友里。
    尽管他们只是冰场里一抓一大把的入门级教练,他们无法提供高难度动作提供指导,也无法对选手的节目编排提出有效建议,但他们却可以尽自己所能,为每一个有可能成为职业运动员的小朋友打好基础,成为他们触摸花样滑冰门槛的引路人。
    这样,当他们站到巅峰,回忆自己的花滑之路时,也会记得在最初的时候,曾经有一位想不起名字的教练,温柔而耐心地教过自己如何画出一个漂亮的小葫芦吧。
    因为,那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啊。
    -
    陆酉和谢云君的冰上训练到中午十一点半才结束,因为是周末,他们不需要去学校上课,所以这两天的训练日程被塞得很满。
    下午除了舞蹈和核心力量训练,二人还要抽时间去徐阳冰那里做理疗。
    有成年组两对现役组合伤病累累的前车之鉴,省队对于陆酉和谢云君的身体保养几乎是从娃娃抓起,毕竟国内双人滑都指着这两个孩子还有司南徐震接班呢,要是还没升上成年组就被伤病弄垮了,到时候大家去哪儿再揪两根这么好的苗子啊。
    说到司南和徐震,陆酉只记得自己这对师兄师姐在国家队的交换训练快要结束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归省队了。
    再过十几天,就该到国内一年中最隆重的春节,省队训练中心也是好好装饰了一番,陆酉跟谢云君去吃饭时,连食堂大门口都贴好了春联。
    这个时间点才下冰来吃饭的,大多都是花滑队的人,江林省队虽说是靠花滑名声在外,但其实也是有短道速滑和冰球、冰壶之类的,其中短道速滑队的成绩也不错,但冰球……不提也罢。
    倒不是说大家训练不努力,只能说亚洲人偏娇小的体型天生就不适合玩冰上曲棍球这种对抗性极强的项目。
    如果说世界上最绅士的运动是高尔夫,那么最野蛮的运动非冰球莫属,其激烈程度简直连橄榄球都望尘莫及,赛场上出现打架事件简直不要太正常。
    而且无论是官方还是球迷,都默认了打架是冰球比赛的一部分,没有打架的冰球比赛是不完整的,观众们甚至不会买账。
    因此,每支冰球中还有一个专门的位置,被称作“fighter”或者“执行者”,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虽然没有优秀的防守进攻能力,但无一例外生得人高马大,本职就是承包打架工作,也就是核心队员的保镖。
    只要对方在比赛中敢碰自家的核心队员或者得分手,那么执行者就会在这时候跳出来,脱下护具扔掉球杆等不必要的装备,展开一场1v1的、拳拳到肉的搏击。
    有趣的是,冰球中的打架还是有一套标准程序的,首先双方人员会进行一系列肢体接触和眼神交流,礼貌达成“可以打架了”的共识,然后裁判撤离腾出空间,双方队员摆好准备打架的姿势后,这场打架才正式开始。
    等其中一方失去战斗力,裁判才会重新上场拉开双方,然后给出一个不疼不痒的“停赛五分钟”处罚。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些冰球选手在欧美的人气往往比nba明星球员还高,而世界比赛中,亚洲球队因为天然的体型差异,一般很难打得出成绩。
    等花滑队鱼贯进入食堂后,有个男单选手对着空空如也的打菜窗口“靠”了声,朝围在一起吃饭的冰球队喊:“玩球的,你们也太狠了,这是一点儿也没给我们剩啊。”
    食堂阿姨笑呵呵的:“新菜已经下锅了,你们坐着等会儿,马上就能好。”
    阿姨说完,瞅了眼陆酉和谢云君,大概觉得饿谁不能饿着孩子,便拿了两个红彤彤的大橙子塞给二人,让他们先垫垫肚子。
    陆酉甜甜地说了声“谢谢阿姨”,食堂阿姨瞬间心花怒放,炒菜都更有劲儿了。
    “听见没,着啥急,”冰球队那边,有人开玩笑道,“你们玩杂耍的挨饿不都习惯了吗。”
    据说在几年以前,那时的省队还没有修建冰球馆,整个省队只有一个冰场提供给选手们训练,所以经常会出现花滑队跟冰球队争场地的情况。
    久而久之,因为天天抢场地,两个项目的运动员属于见面就要互呛几句的关系,花滑队的人经常叫冰球队“玩球的”,冰球队也不甘示弱,给花滑队取了个“玩杂耍的”的外号。
    因为暂时还没饭吃,花滑队的人便找了位置坐下,一抬头,发现冰球队的人正在看花滑比赛。
    大家一看场次,瞬间乐了,这不是全俄锦标赛吗。
    如果要说大奖赛到世青、世锦赛之间的这个a级赛空窗期,有什么花滑比赛是最受关注的,那必然是神仙打架的全俄罗斯花样滑冰锦标赛。
    有花滑队的人打趣道:“怎么,又在看对家的女朋友们啊?”
    在大鹅,跟冰球选手谈恋爱的花滑女运动员一抓一大把,所以连带着江林省的冰球队也会格外关注全俄锦标赛,大家都认为镜头扫过观众席时,就能在里面看到某个对手春心荡漾的脸也不一定呢。
    而且俗话说得好,竞体美女千千万,花滑选手占一半,有谁会不喜欢看赏心悦目的美女帅哥滑冰呢。
    等菜炒出来,陆酉和谢云君端着餐盘坐下,二人因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除了标准的餐食,还会额外有一份蒸蛋和一大杯牛奶,这也是省队领导特别跟食堂这边交代过的。
    陆酉几乎每天都是吃到小肚子鼓起来,然后被拉去疯狂加练,把这些热量转化为身上紧实的肌肉。
    全俄锦标赛的青年组和成年组是放在一起比的,而俄罗斯的青年组小女单们向来以凶猛异常著称,最后看到青年组的选手排名直接吊打成年组时,大家也都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可惜女单的花期实在是太短了。”有人叹息道,“一代奥运一代人,上次冬奥夺金的那个俄罗斯女单,拿大满贯时才16岁,现在已经是半退役的状态了。”
    “也不知道明年的奥运,哪几个俄萝能从全俄杀出来。”
    提到次年的冬奥会,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毕竟这届奥运可是在家门口办的,而种花真正的冲金点,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完。
    虽说金牌并不是衡量运动员价值的唯一标准,但作为东道主承办国,民众和领导层自然是期待运动员们多多摘金。
    目前雪上项目那边,夺金可能较大的有大跳台、坡面障碍技巧、u型场地和男女空中技巧,而冰上项目这边,中国队曾经的金矿短道速滑在本周期也不太景气,唯一比较稳的只有两千米混合接力。
    可以说以前中国“冰强雪弱”的状况,在这奥运赛季完全反转了过来。
    这就导致冰上项目的压力,很大一部分都压在了双人滑上。
    一队蒋冉和于博涛夺金,二队聂涵涵和韩飞扬保铜争银,这就是高层给国家队定下的目标。
    第二十五章 揠苗助长这事儿省队不干……
    “姜总教, 这位是……省队新来的陆教练是吧?”
    江林省体育总局,冬季项目年终总结会后,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敲了敲手里的笔,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陆听讼一眼,然后才伸出手:“幸会。”
    陆听讼伸出双手跟他握了握,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 很快把话引向正题。
    “我记得你们手底下带的那对双人滑, 女伴的生日是在7月1号之前,男伴比她大一岁是吧?”
    “这么算起来冬奥年的时候,女伴正好满16岁, 踩在奥运的最小年龄限制上。”
    “今天之所以把二位单独留下来,是想向二位传达一下总局的考虑——我们想让这两个孩子在2021赛季升组,作为成年组替补备战次年的奥运会。”
    一月份的江林,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说话的中年男人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头发也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如果不是衬衫下微微突出的肚腩,看起来还真有点文质彬彬的模样。
    这人正是前不久调任到江林省,担任青少年体育司主任职务的翟高飞。
    姜洋皱了皱眉:“之前不是说好了让司南和徐震升组、陆酉和谢云君再在青年组留一年吗?为什么突然调整计划?”
    寨高飞笑着回答:“我们也没想到, 姜教您能带出两个这么优秀的双人滑苗子啊。”
    “能够出成绩的运动员自然要物尽其用,姜教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翟高飞道,“司南和徐震现在的状况低迷, 在成年组根本就没有竞争力, 相反,他们的师妹师弟却在青年组首秀时就大放异彩,这个对比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领导间的交谈, 陆听讼只能默默旁听,自然是插不上什么话的,只不过翟高飞这个“物尽其用”的“物”字描述十分微妙,让曾经身为运动员的他感到些许不舒服。
    姜洋解释道:“经过一个赛季的调整,司南对于发育关的应对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已经捡回来一个三周跳。”
    言下之意便是,2020赛季现在才进行到一半,经过21赛季的调整,司南和徐震应付成年组比赛是没有问题的,不需要让陆酉和谢云君这么着急补位。
    姜洋本来觉得自己表达得很清楚了。
    结果没想到翟高飞说:“捡回来一个跳跃,姜教您就能保证司南把巅峰期的水平捡回来吗?”
    “就算司南重回巅峰期水平,她能跳3lo吗?能跳出3s+2t+2t这样高难度的连跳吗?论难度储备,司徐组合不能和现在的陆酉谢云君组合相提并论,这一点您比谁都清楚。”
    姜洋吸了口气:“翟主任,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花滑的比赛从来都不是唯难度论高下,选手的大赛经验、心理年龄、抗压能力都需要综合考量,省队不认为以陆酉和谢云君现在的条件,能够代替司南和徐震,达到奥运替补的标准。”
    “那您也要为我们这边考虑不是?22年可是我们国家的奥运年,成绩上面总要好看点我们才好跟上头交代。”
    “……”
    听到这里,姜洋总是慈眉善目的脸终于拉了下来,搞了半天在这儿等着他呢。
    姜洋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静些:“揠苗助长这事儿,我们江林省花样滑冰队不干,翟主任您要是想弄一张漂亮的职业生涯履历,找别人去。”
    “您要是没什么其他事儿,我就带着我的教练回省队了。”
    省队老教练说完,叫上陆听讼,推开椅子就要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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