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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格丽塔小姐,”我语气平静地说,“您不觉得,中途追加这一规则的行为,也是一种作弊出千吗?”
    “作弊?”铃兰花一般清丽的微笑,在玛格丽塔小姐的脸上徐徐绽放。
    “并不是哦,”她语气笃定,“这只是规则制定者的,一些小小特权的使用而已——您看,您背后注视着我等的圣母,也并未向我降下惩罚呢。”
    “就像强者运用自己的天赋能力,在百万千万亿万的博弈之中拨得头筹,轻轻松松通关比赛;就像绝色的美人,运用自己天生的好容姿,轻轻松松赢得众多倾慕者的关注——这难道,也算是作弊吗?”她将双手握在胸前,眼含期待地看着我,“还是说,飞鸟阁下是要承认自己的作弊呢?”
    “……”
    “怎么了,飞鸟阁下,为什么还不进行针剂的选定呢?”玛格丽塔小姐语调越来越兴奋,“难道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了吗?”
    “……”
    “为什么不回话呢,飞鸟阁下?”画像向着纸面的方向凑近了,“让来我猜一猜,您心里现在在想什么,可以吗?”
    “‘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会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不该小瞧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角色的’……您的心里,是否在不断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呢?”
    女人的脸,几乎占满了半人高的画框:眼尾、腮帮和嘴角的肌肉像是抽搐一样地扭曲起来,颊上因为兴奋而泛红,唇瓣亦因为她的长篇大论而变成了艳丽的红色,加上青黑的眼圈,现在倒是颇有几分厉鬼的味道了。
    “对于自己轻敌的懊悔、对于自己傲慢的自责、对于自己将输掉赌局的不甘——您的心里,是不是正充溢着这样的情绪呢?”她连声带都仿佛开始抽搐起来了。
    “不。”
    我轻轻叹了口气。
    “只是在想,我果然很讨厌赌博。”
    而在她愈发喜悦的表情中,我继续道:“不过,对上您这种差劲的角色——我倒也不至于会输。”
    “……?”
    我没有继续去看玛格丽塔小姐的表情,一边低下头,慢慢从医疗箱中挑选针剂。
    “所谓赌博,看上去有输有赢,对吧?”我每挑起一支针剂,我就摇晃一下,倾听其中液体震荡旋转的声响,“但是实际上,赌博只是一个在不断重复着失去的过程而已。这一点,你应该也是有切身体会的。”
    玛格丽塔没有回应这句话,我便权当她是默认了。
    和梦子不同——梦子是真正为了赌博而生的【怪物】:会真切地为所承担的风险、所经受的痛楚、所获得的失去,而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悦喜乐的【怪物】。她是为此,才享受着赌博的。
    而我——
    “我是一个商人。”
    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怪物】。
    “我的风险偏好是:极端厌恶。亏本的买卖,原则上讲我是不做的。”
    虽然并不害怕,但其实我也很讨厌痛楚;
    我不断在失去,并将一直继续着失去的过程——而我,无比憎恨着这一点。
    “所以说,我讨厌赌博——尤其讨厌,必、败、的赌局,因为这根本就是诈骗。在这一点上……”
    我抬起头来。
    “在这一点上,因为自己被【嫉妒】的痛楚折磨到了如此扭曲的程度,就想要他人同样感受这种痛楚,并不惜为此采取了卑劣欺诈手段、乃至与魔鬼进行交易的玛格丽塔小姐——”
    我对着女性扭曲的面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您实在是,人渣中的人渣啊。”
    “……”
    “……”
    “——啊不,”趁着她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我点了点嘴唇,补充道,“这种说法并不严谨。”
    “毕竟,现在的您,其实已经根本不算人类了呢。”
    ***
    扔下了爆炸性发言的飞鸟,无视了身后的“玛格丽塔小姐”怒吼着哐哐撞画框的举动,笑眯眯地转向伏黑惠,对他亮出了六根针管:“来,惠酱,吃药了!”
    “……请务必不要用那个称呼。”太肉麻了,“以及这是注射而非口服溶剂。”
    “咦?可是这样喊起来很可爱嘛!”飞鸟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缝,语气也是非同一般的甜腻,“抱歉抱歉,确实是注射,是我一时口不择言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毕竟被算计了一下,虽然对大局无碍,但是当然还是有一点生气的。”飞鸟倒是爽快地承认了。
    “……”既然是在生气的话,为什么还要微笑呢?
    少女垂下脸,专注地盯着他的侧腹——据说那里现在有【逆十字状的圣痕】,但是他因为被束缚的缘故而无法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她侧面对着他,大半张脸被垂落的灰色鬓发遮住,只露出勾起的唇角。
    “医疗箱里面的【圣餐】,是不是只有十管?”在针头贴上伏黑惠皮肤的一瞬间,他忽然出声了。
    飞鸟的动作顿住了。
    “小惠是怎么知道的呢?”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
    “感觉这样比较能够解释你为什么生气。”他答道,并特意补充了一句,“以及可以不叫我‘小惠’的。”总有种被小瞧的感觉。
    根据之前的对话,为了控制变量,【圣餐】溶液的浓度都是相同的——那么,既然给他注射五针之后五芒星纹章会消失,给她自己或许也是一样的。
    这样便能解释,为何第六次投骰子,之前只骰出一点的飞鸟特地骰出了六点:因为她需要消除她自己身上的五芒星纹
    对了,说起来,她好像还没将自己身上的纹路展示出来,是在身体哪个部位呢——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第一秒就被伏黑惠自行掐断了,以免他想到不该想的地方。
    嗯,对,或许她也能像他一样,根据自己身上有烧灼感的部位进行判断吧……总之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
    而如果还剩下五只【圣餐】溶剂的话,那么他和她每人都注射六针,不论如何两个人都会注入【圣餐】之外的溶剂。
    在此基础上继续推导的话,让玛格丽塔认为他们必败的原因是……
    “【圣餐】之外,是什么呢?”他问道。
    “……伏黑君的话,很敏锐呢。”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明显转移了话题:“待会的感觉会有点奇怪,可能稍微有些难受,还请忍耐一下……”
    冰凉的手指细细描摹他的侧腹线条,又轻又痒,像是有羽毛在挠动,让他有些不自在;温热的液体,在细微的刺痛感中随着针管缓缓导入体内。
    但是这一次的感觉与刚才注射溶液的时候不同;倒是在大厅里面饮下圣餐时候,那种浑身发烫的熟悉感觉回到了身体之中。
    与此同时升起的,还有那种令人熟悉的、难以自抑的情感,以及某种隐秘的渴望……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芬芳的吐息轻轻扑在他的耳边,轻而柔,像是那个意外落在颊上的一吻:
    “毕竟,这个是【恶魔(Devil)】哦。”
    她回答道。
    ***
    “……”
    吉野顺平顿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那个人。
    高鼻深目的青年有着金色的眼睛和一头染色的银发,发根处透出一点金黄来。直逼一米九的压倒性身高、俊美的容貌、加上强大的气场——这样的人大概走到哪里,都会是人群注意力的焦点吧,和他的姐姐一样。
    没错,那的确是山吹寂,是飞鸟小姐的……弟弟。
    但是,与那天见面时候的工装背心的装束不同,与那天的气氛也不同——青年一身深灰色的高定西装,面目冷淡地走在校长旁边,仿佛对后者的点头哈腰、一脸谄笑无动于衷,在校长陪同下向着教学楼方向走去。
    啊。
    说起来,飞鸟小姐她……没有来上学。
    周一的时候,外村老师本来说是要介绍新同学的——但是又接到消息说,新同学旧疾突发住院去了,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正式入学。
    现在想来,那个“新同学”应该就是飞鸟小姐吧?没想到会转入他们班上来,真是有点奇妙的事情。
    但是……
    过一段时间,是过多久呢?再过一个月就是暑假了呢。
    没想到那样的飞鸟小姐,竟然是抱病之体吗?吉野顺平想。
    除此之外,外村老师那天还向大家发放了关于校园暴力行为的调查问卷。那个时候,吉野顺平在问卷纸的角落看见了知更鸟形的商标——据同学们讨论说,那是山吹军工的标志。
    讨人厌的伊藤说,山吹集团的大小姐从国外留学回来,将转入里樱上学,因此给学校捐了几栋楼,还给学校拨了一大笔经费。据说山吹集团黑白两道通吃,不仅和日本内阁有关系,背后还有意大利那边黑.手.党的势力——伊藤的父亲是学校的股东,所以他对这些消息特别灵通。
    原来飞鸟是大小姐啊,吉野顺平想。虽然刚开始听说有点吃惊,不过也不是很意外。
    —“有风声说,山吹家的大小姐这次回来,可能有挑选夫婿的打算。”
    教室前面,伊藤正被男生们围在中间侃侃而谈。
    “唉?伊藤你怎么知道这么个的?”“不过这种家庭的女儿的话,一般高中生年纪就已经订婚了吧,也确实到年龄了?”“出于洗白和开拓日本市场的考量的话,让大小姐和本土的雄厚资本联姻,的确算是一本万利的交易……”“就你懂得多啊书呆子!”
    “嗙”的一声敲脑袋的嘹亮脆响,淹没在男生们的哄笑里面。
    “……”怎么能把飞鸟小姐说得像是待出售的货物一样?
    —“我老爸说的,还让我在学校好好照应她——据说那位山吹小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可惜是个病秧子。顺带一提,今天来学校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兄长,山吹家的下任家主。”
    “啊,说起来校门口那辆兰博基尼原来是?”“噫!是兄妹的话应该长得很像……这么一说,更加叫人期待一睹芳容了啊!”
    “……”不,两个人长得根本不像。
    而且飞鸟小姐亲口说了,那个人是她的弟弟。
    “死心吧高桥,那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不会看上你的啦!”“看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但是伊藤的表情好可怕——啊,等等,伊藤!以你的家世品貌,会跟那位大小姐有可能吗?”
    —“哈?我才不想——黑.手.党家族出来的女人很恐怖吧,而且还是外国待过的,指不定跟多少人玩过了。”
    围在伊藤身边的男生们发出了哄笑声,其中还有人吹了几个口哨。
    “……”好吵。
    “的确,和那样的大小姐订婚的话,伊藤以后再交女朋友就没那么容易了呢。”“而且还是个病秧子——不过,病秧子可能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伊藤吧?”
    “……”这群人是不是有什么脑部疾病?连面都还没见过,怎么已经开始畅想伊藤和飞鸟小姐交往后的情形了?
    “不过,外国的女生会很开放吧,发育应该也会很好。”“真下流啊铃木。”“我说的是实话哦——不过是病秧子的话,那方面大概比较承受不住。”“越来越没品了这对话。”“不过,这种大富之家的话,如果受宠的女儿早早就去世了,夫婿除了提携,还能得到不少抚恤金吧?”“好现实的问题,发现伊藤没兴趣就开始考虑赘婿路线了吗……”
    “哐啷啷啷啷——”
    打断男生们闲谈的,是来自于教室后排的一声巨响。
    吉野顺平将自己的桌子掀翻了。
    “我说。”
    平时不声不响挨揍的瘦弱少年此刻抬起头来,半边刘海遮掩之下,橄榄绿的眸子里有怒火在燃烧。
    “对一个尚未谋面的同学如此肆意评判、对一个无辜的病人这样妄言诅咒——像你们这样的人!”
    理智的大坝,仿佛完全被情感的激荡洪流冲垮了:“像你们这样无聊的人,还想被飞鸟小姐那样的人看上,甚至想利用她的病情为自己的前途添砖加瓦?”
    吉野顺平听到自己的嗓子几乎要破音了:
    “就算是做白日梦,也得有个限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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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藤,就是那个,原作里面抢了吉野顺平和朋友们的社团活动室,被顺平反抗后带领对顺平校园霸凌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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