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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浅芜有些不好意思:“那样爱你,该多俗啊。”
    东方碧仁握紧她的手,柔声说道:“可那却是最原始的,最真实的。”
    薛浅芜笑了,打趣他道:“好啊,我就把你当成我的钱!除非是我自己把你花了出去,否则谁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东方碧仁想笑,脸却僵着道:“我这个钱,不同一般!你不能花出去,要像守财奴那样储存着我,直到死了,把我带到墓里,下一辈子还继续用,生生世世都没后顾之忧!”
    薛浅芜笑得眼泪稀里哗啦,哽道:“要是哪天形势所迫,我穷到了狗急跳墙,一个顺手,把你花出去了怎办?”
    东方碧仁一把抱住了她,抬脸仰天说道:“就算你花出去,我还会偷偷回到你的钱库。”
    薛浅芜的眼眸半迷蒙着,似醒似梦地道:“都说恋爱中的男人是诗人,女人是傻子,失恋之后,女人变成诗人。看来你我,亦是难逃宿命。”
    东方碧仁看她伤感,头埋在她肩上道:“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没失恋,现在不也像个诗人?你这诗人是经公认的了,比我还正宗呢!”
    薛浅芜想了想,狗屁地道:“那我是个傻瓜诗人!”
    正在有泪有笑,侍卫猛推开门,撞了进来。看到东方爷抱着匪女神丐,一时神色震惊复杂,愣在那儿。
    薛浅芜的心忽绵软,急从东方怀里钻出,面红耳赤地低着头。
    真是现世现报,不久前,她抓太监罪妃的劲头哪儿去了?虽然说吧,此情不等同于彼景。
    “有什么事?”东方碧仁咳道。
    侍卫也垂了头,低低说道:“粥已经熬好了,要备些什么菜?还和往常一样?”
    东方碧仁踱来踱去,最后似下定了决心:“你别管了,等着吃饭就行。”说完拉起薛浅芜,说了一句:“你跟我来,瞧我露上一手。”
    薛浅芜的眼又圆了,神仙哥哥下厨做菜?!
    侍卫慌了神儿,跪道:“使不得啊……夫人一直让你远离这等下贱杂活,她要是知道了,会责骂我们的。”
    东方碧仁轻描淡写地道:“你若不说,谁还会知道?我是给她做的。”
    薛浅芜知,他那个“她”,特指自己。笑脸尽是幸福,不顾羞谨,挽住了东方爷的手臂,高兴致嚷嚷道:“我偏舍得让你下厨。要不侍卫哥哥做的,他自己吃;咱俩做的咱俩吃,让老妈妈任选着吃,你说如何?”
    东方碧仁笑着赞道:“如此主意,最好不过!”
    侍卫木呆呆的,不会吧,东方爷有了女人,忘了下人?
    被孤立的感觉,还从来没有过,侍卫不禁急了,跟着叫道:“就算大人做的菜,咸得难以下咽,苦得如同焦炭,属下也会捧场!求求东方爷了,不要抛弃小的啊!”
    薛浅芜听见身后的呼唤,笑着对东方道:“不仅百姓依赖你,连属下都依赖你!你这一身,分给了天下那么多人,剩给我的,可就没几两肉了。”
    东方碧仁拍着她的脑瓜:“我这颗心,却是你的。心是你的,魂也就是你的。我只是在依照着心,替你做事,因为就算所有的肉都给了你,你也定会像我这样,分给众人一杯羹的。如此说来,你能给我剩几两肉?”
    薛浅芜吐吐舌头做鬼脸,相当惊讶地道:“你可别学好的!我就这么点儿诡辩的特长,若被你学去了,我还怎么混啊?”
    第二四章赶鸭子上架,叫你还装苦逼
    来到厨房,其实就是临时的灶台。锅碗瓢具干净整洁,时令蔬菜倒也齐全。薛浅芜直在心里乐呵,看来东方爷也不常在外面吃饭嘛,不然要这些子哐里哐当的东西干甚?
    他嫌外面的饭不干净吗,还是因为自己的人做饭,吃着舒心放心?
    想想前世那些高官贵族,吃的是特供菜,喝的是特供水,请的是特聘厨。东方爷堪称年少英才,可谓呼风唤雨的人物,只怕当今皇上也得礼让他们东方家族三分,怎么甘过如此苦逼的生活?
    罢了罢了,也许他性恬淡,并不觉得苦,反以为乐呢!薛浅芜正想着,东方碧仁看着她道:“你会做什么菜?”
    “要说菜么,谁不会做?关键在于做出来的火候,好吃不好吃……”薛浅芜歪着脑袋,扳着手指样样数道:“我会做的,还真不少。比如青椒肉丝,清蒸鸡块,油焖酥肉,红烧茄子,拔丝香蕉,水煮白鲫鱼,蜜/浇/莲藕,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儿,我还会烤羊肉串哩……”
    东方碧仁点头笑道:“真是一个贤惠能居家的!”
    薛浅芜一愣,他是说我贤惠?这话里的意思,可不可以再深究一些?
    不要去想了,薛浅芜揉揉头,暗自说道,我可不是一只多情的鸟。
    “那么今天,就请贤人露两下吧,我在旁边打个帮手……”东方碧仁轻笑道。
    但是这笑挂在东方碧仁脸上,绝对不显揶揄的意思,只是纯然真诚的相邀,流尽心意。
    薛浅芜心里有谱。且不要说,她曾生活在那男女平等的新时代,很多女人追求的是“三围魔鬼化,收入白领化,家务甩手化,快乐日常化,爱情持久化,情调小资化,购物疯狂化,情人规模化,老公奴隶化”的“九化”生活,她亦是好端端的一朵匪花哎,岂肯围着锅台老公孩子转?她的一天到晚,都在神秘基地度过,终身不嫁是她的志向,怎么会有做饭的机会?
    她所说的,不过是据日常吃的见的,诌了几样菜名,充充脸面而已。
    东方爷摆出了美男色诱的架势,想让她把豪言付诸实践之中,做出一桌色香俱佳的菜肴,那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却也无奈至极,谁让自己装呢?天做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脸上贴金的事儿,以后还是少做些好!
    薛浅芜硬着头皮,把这贤人装到底儿:“好久都没练过手了,难免生疏,你可别抱太高的期望……”
    东方碧仁宽容笑道:“就算炒成了一锅糊,我也得乐着吃啊。不然你受打击之下,以后再也不肯做了,我的胃却已被你收买,岂不就该受苦受难了?”
    薛浅芜嗔道:“你一直让我做下去啊?想要把我训成你家厨子?”
    “我要你做我的厨子,只是我一人的,你说好吗?”东方碧仁紧看着她:“当然我也是你的厨子,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用。”
    薛浅芜迎上他的眼光,惊喜问道:“你说真的?”
    东方碧仁姿态优雅,把袖轻轻一挽:“你吩咐吧,我该做什么了?”
    薛浅芜不知所措,围着锅台转了几圈,胡乱叫道:“先备原料,弄条鱼来,我要炖锅鲜嫩嫩的鱼汤!让你饱饱口福!”
    东方碧仁走到院里,拿出渔网,从靠墙的池塘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扔到盆子里道:“捕捞的活儿我已做了,这就去劈柴拢火,你来把鱼剖膛剖膛吧。”
    看着东方爷拿起斧头,毫不费力,熟练劈着木柴,薛浅芜再看看鱼,满脸一筹莫展。该怎么下刀呢?先剁头,还是先切尾巴?
    小心翼翼,双手合抓住了滑不溜秋的鱼。刚放到案板上,腮部尚在一翕一动的鱼,一蹦老高,直甩到了地上。
    薛浅芜吓了一跳,弯身去抓,土沾满了鱼身,鱼鳞就更黏了,使得它像泥里出来的鳝一般。
    终于再次弄到案上,谁知这鱼的命忒大,还在一怂一怂的挣扎,薛浅芜急得满头是汗,拿起一个铁锤,闭上眼睛,咚咚咚的对准鱼头敲了起来。
    东方碧仁错愕地看着她,等到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不禁走到她的跟前,哈哈大笑起来。
    薛浅芜睁开眼看,我勒了去!只见那鱼一滩脑浆涂地,血肉模糊成泥。
    薛浅芜丢下锤子,可怜巴巴看向东方碧仁,无辜地道:“这鱼太刚烈了!我一激动,就走上了极端的路。”
    东方碧仁强收住笑:“你跟鱼是天生有仇,还是怎的?遇上你这样的宰手,鱼简直是受罪。”
    “这我懂的,就像打枪一样,一枪若是解决不了犯人的生命,就不允许再开第二枪。”薛浅芜比喻道,心里却在想着,她究竟是第几下,敲死的鱼?这鱼生前不知做了何孽,竟要死得这般悲惨。
    “你说的枪,是什么意思?”东方碧仁的脸微红,仍是问了出来。
    薛浅芜不解,糊着眼道:“就是枪嘛,有托有杆有子弹的那种……”
    东方碧仁更加窘了,端起水喝,来掩饰不自在,却一下子呛住了,连连咳嗽不止。
    薛浅芜觉得奇怪:“你没见过?”
    东方碧仁的脸有些变形,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薛浅芜想啊想啊,反应过来。枪是无数年后才有的武器,他们这儿用的都是刀剑盾矛之类。于是急忙解释道:“我说的枪,分好几种,比如步枪钢枪水枪,还有小米加步枪……”
    东方碧仁刚直起腰,又呛住了。薛浅芜更急了,摇着他道:“今天你是怎了?也忒不淡定了,喝水都能呛着!待会你别吃饭了啊,要是噎着麻烦可就大了……”
    “你能不能,不说那么敏感的话?”东方碧仁扶住桌子,憋出这么一句。
    “我说什么过分的了?我在给你介绍枪呢!有什么不对吗,瞧你这窘态儿!”薛浅芜才晕呢。
    “你是真没听过?”东方碧仁勉强扯起唇角笑道:“人们常用的一种暗语讳饰,就是把女子怀孕叫做中枪,把那回事叫做打枪……还有枪托枪柄之类,都是有特殊所指的。”
    薛浅芜呆了半晌,良久才跳起来,狼狈叫道:“你,你……神仙哥哥,竟也会有如此不纯洁的念头!”
    捂脸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东方碧仁忙去追她,一边无意识叫屈道:“这个不能怪我,都是约定俗成的含义!饭还没煮熟呢,你往哪去?”
    侍卫闻听动静,跑了出来,听到东方的最后一句,当场傻在那里——
    他们不是要做菜吗,爷怎么说是在煮饭?莫非他们,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第二五章恋爱睡小床,结婚睡大床
    东方误会薛浅芜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了那顿饭的仓促。没有菜吧不说,连汤都放凉了。但这并没影响东方爷的胃口,对他而言很寻常的八宝莲耳粥,他竟喝了三大碗。
    侍卫暗暗惊叹,看来匪女神丐,确是一剂良好的山楂药啊。主子的食欲向来不怎么好,老夫人为此发愁不已,找了多少名医偏方,都调理不过来。今天的饭这么清薄寡淡,他的食量却直增了一倍不止。
    薛浅芜低着头,大口大口扒着饭,想想刚才的言语出丑,一时心神难宁,魂不守舍,半眼都不敢看东方碧仁。
    东方碧仁时而不时瞅她一眼,微微笑着,也不作声,只顾吃得香甜。
    各怀心思,却又纠结一处,吃完了饭,东方碧仁接过薛浅芜的饭碗道:“要不要午睡一会儿?”
    薛浅芜摇了摇头,复又问道:“你的寝房,不是让给那位老妈了么?还有可以休息的房间?”
    侍卫不等主子开口,已经答道:“这偌大的驿馆,随便找一间房,摆放上一张床,不就可以作为临时歇脚的地儿?”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当然,姑娘如若想长久住,属下这就再去打理一间专门的寝房,供爷和姑娘休息。”
    薛浅芜听了最后一句,羞得脸红心跳。这个侍卫,看着蛮中肯的,怎么也不好好说话?
    东方碧仁却很欣赏侍卫的擅作安排,点头笑道:“去吧……虽然我们不常住在这儿,但也须得考虑一些特殊情况,万一哪天天气不好,回不了寨,就只能住驿馆了。”
    薛浅芜觉得,自己在这一见倾心的美男身边,变得越来越没出息没主见了,他像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为她铺好了所有的路。
    肚子吃得有些发撑,薛浅芜站起来,来来回回晃啊晃啊,东方碧仁看着她道:“吃完饭就睡,也对身子不好。咱们先去看看那位老妈妈,等她睡下,咱们再睡好吧?”
    这话说到薛浅芜的心窝里了,她被东方碧仁迷惑,总是丢东忘西,竟记不起了这么重要的事儿。于是拍了一下东方碧仁的胸膛,开心地回应道:“我正想着呢,可巧你就说了!”
    来到房里,老妈妈正木呆呆的坐着,那眼珠子生锈一般,凝在那儿一动不动,嘴里却在念经似的呢喃:“好大的火……烧死人的火……”
    薛浅芜看到老妇身上沾着很多饭粒,还有一滩一滩的汤汁,叫住正要退下的侍者,低声问道:“她吃饭没?”
    “已经吃过,像是饿了很久,她连抓带洒的,衣服都弄脏了……”侍者看看东方碧仁,谨慎说道。
    “再去街上买套衣服,给老妈妈换上。”东方碧仁皱着眉头,轻声吩咐。
    薛浅芜拉住老妇干枯的手,轻轻平复着她的情绪。老妇哆嗦挣扎好久,才躺下来,仍自一下一下,喘得厉害。
    薛浅芜理顺着她的头发,对待亲生母亲那般,为她捶背揉肩。
    东方碧仁看到薛浅芜的手法不佳,力度掌握不够,笑着止住了她,与她换过位置。然后用他的穴道按摩法,代为老妇治疗。
    薛浅芜看着他,笑意不自觉的爬了满脸,愉悦之下,哼唱起了摇篮曲。
    发自内心的欢唱,轻松自如,毫无阻滞,五脏六腑的毛孔,好似熨斗熨过一半,没一处不畅快的。
    东方碧仁闭上眼睛,听着那般纯然静谧的音调,按摩的指法,更加得心应手。和着薛浅芜的舒缓节拍儿,如同在跳一支翩翩细致的舞。
    薛浅芜的眼睛,盯在他的那双手上。绵绵情意,化成千万条线,织成一张包罗寰宇的网,由他这位优雅舞者自在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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