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总是让人莫名伤情,尤曼宵靠在季函斯怀里看着宿舍楼前的人群来来去去,有些惆怅起来。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被季函斯搂得更紧了。
“怎么突然叹气?”
“没什么,触景伤情。”
“你和你前男友也在这个树下面这样吗?”季函斯低头看了她两眼,更搂紧了问道。
“没有,你瞎想什么呢。”
“你不是说触景伤情吗?”
“伤春悲秋而已,不是在悼念前男友。”
“怎么是悼念?”季函斯的声音低了些,生怕自己问的是尤曼宵的伤心事。
“当然是悼念,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那之前那个男生呢?”
“哪个?”
“就在你家里遇见的那个。”
“他?他就是个路人。”
“那他还有你家钥匙,他还说是你男朋友。”季函斯问着,等了一会没等到尤曼宵的回答,在她额头亲吻着说道:“你还有我呢。”
尤曼宵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她收紧了环在季函斯腰上的手臂,在他胸前磨蹭了一会。
季函斯被她的动作弄得心痒痒的,想再问问她交往的事情,却又不想显得自己过于急切反倒把她吓跑了,便紧抿了嘴没问出来。
他和尤曼宵静静相拥着,平视过去看见太阳早就淹没在林立的楼后,从高楼背后溢出的绚丽的霞光也正在慢慢消散,季函斯便知道要入夜了。
他想开口提醒尤曼宵时间很是晚了,却因着不舍纠结着更加拥紧了她。
“抱得太紧了。”尤曼宵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季函斯忙松了手去看她被憋红的小脸,搓了搓又在上头亲了一口。
“天快要黑了。”季函斯说,却又断在这里没继续说下去。
他说不出离别的话,从知道要分别的那刻起即使尤曼宵就在他眼前,心底的思念也抓挠着冲破出来。
尤曼宵抬头看见季函斯的眼睛,从他眼底里溢出来的光彩衬得他越发清俊,她忍不住也捧着他的脸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那我回宿舍了。”尤曼宵说着,透过季函斯的镜片反射,她看见自己充满着笑意的眼睛。
“这就回去了呀。”
“不是你说的天要黑了吗?”
“那你们是不是后天就放假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季函斯的手掌在尤曼宵的腰际,他在她腰上捏了捏,惹得她咯咯地笑起来。
“那你问我这个干什么?想约我吗?”
“是啊,太想约你了,恨不得你天天都在我身边。”
“天天在你身边那不行。”
“那你这次放假可以在我身边吗?”
“也不行,我要和舍友一起到外面玩,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的吗?看来你完全没有在注意我讲话。”
“我知道你要和舍友出去玩啊,但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吧。”
“的确要在宿舍里休息一两天。”
“那你要不要不在宿舍休息,宿舍的床这么小?”季函斯的声音倏地低沉下来,甚至带着点性感的暗哑,尤曼宵听得耳朵也热起来,在他身上轻锤了一下。
“你瞎说什么呢。”她嗔道。
“我只是陈述事实啊,宿舍的床不小吗?”
“小啊。”
“我的床大吗?”
“挺大的。”
“那你要不要权衡一下?”
“权衡什么?”尤曼宵装作不懂道。
季函斯没有回答,只笑了笑又重新拥住了尤曼宵。
“权衡什么?”尤曼宵却有些心急起来,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这样再问一次,我就当你答应了。”季函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比先前更多了嘶哑低沉:“你到学校了告诉我,我来接你。”
尤曼宵听得他的话才羞起来,把脸在季函斯胸口埋得更深。
“那我要回去了。”
“好。”季函斯嘴上应着,却丝毫没有放松,尤曼宵悄悄挣了挣,又被他箍着往他怀里带去。
“我真要回宿舍了,你看路灯都亮了好久了。”
季函斯这才注意到高楼背后的天空此刻正从灰蓝色中透出闷沉来,夕阳的光辉也不知所踪,墨色的楼群上嵌着的明净窗面上倒影出碧色的晚空,比天色本身更光亮些。
而行人来来回回,路灯的淡辉薄纱似的扑在过路人身上,又远远地收回,晚照便重新笼罩在人们身上。
季函斯叹了口气,伸手梳了梳尤曼宵的头发才放开她:“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先前相接触的皮肤上起了一层薄汗,尤曼宵抚了下手臂,踌躇着前后却不往宿舍里走。
“怎么了,不想回去吗?”季函斯上前偏头看她:“不想回宿舍就跟我回家。”
“那我走了。”尤曼宵听了忙拔腿往宿舍楼里跑去,纤细的身影隐去在走廊尽头。
季函斯又在树下站了一会,直到夜幕从东边铺盖过来,他才踏上回家的路。
西边的穹顶上还残留些白日光色,东边却已经夜深了,天地晨昏仿佛在此刻被分隔开来,季函斯的身形被天光衬得俊雅,他不期然地回头,看见稍远处的篮球场的铁丝网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在尤曼宵家遇见的男生,正穿着球衣在篮球场边缘站着看向他,他身后的男生正在场边不耐地走动,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季函斯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见着他们先前相拥的老榆树距离篮球场并不远,而他僵硬的姿态便也昭示着他定是都看见了。
季函斯思索着,又想起他第一天和尤曼宵在一起时在酒店房间里听见的声音。
尤曼宵手机上的名字和眼前的男生重合起来,他朝那边慢悠悠走过去,隔着绿色围网站在了他的面前。
“杜明昇?”季函斯问道。
杜明昇就着路灯的黯淡光线看不清季函斯的表情,却从他这一句里品尝出浓浓的挑衅。
“有事?”他回问。
“我没什么事,只是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季函斯沉声说道,尽力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挑衅:“我只是在发扬人道主义精神而已。”
“你、”杜明昇被他的话激到,朝前猛跨了一步抓住了铁丝网凑近:“你插足还有脸了?”
“我插足?请问您和曼宵有关系吗?”
“我是她男朋友。”
“怕是您一厢情愿。”季函斯说着,又正了脸色:“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曼宵了,下午快被你烦死了。”
季函斯说完便转身想走,又被身后的杜明昇呵住回头。
被围网拦在篮球场里的男生此刻仿佛猛兽一般,耸着肩膀抓着铁丝网试图冲出来和他一决雌雄。
季函斯看着愈发觉得他可笑,忍不住开口讥讽:“您这样做给谁看呢?我看你也不像个好人,想也知道是你自作自受,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他说着又朝他身后一指:“你朋友都等你等得不耐烦了。”
夏日晚间时分,却是一丝风息也无,从附近草丛里传来的蛐蛐鸣叫正假造着静谧的假象,季函斯侧耳去听,眼前是杜明昇渐渐颓废下去的暗影。
他没再去管杜明昇到底如何了,轻笑了声又往回家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