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胜寒道:“老大哥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
技术官道:“未必是老大哥制造的事端。”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姬胜寒很想向技术官提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胡周想问的。
技术官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他觉得此时公布答案不太合适。
一直急切地想要和技术官修复关系的小艾也始终保持缄默。
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地退出了数字世界。
意识返回现实的感觉就像坐火箭。
四周的金甲武士列阵飞速下沉,很快缩为三个光点。
一阵超重之后又失重的感觉之后,胡周的意识又回到了宴会厅中。
王乐颖依然拉着他的衣角,姬胜寒和技术官依然正在走向宴会厅的大门,那脚步轻快得就像做了坏事想偷偷溜走的小学生。
因为准确的时间感和敏锐的听觉告诉他们,参议员的专机应该已经在停机坪上降落了。
这样一个地方上的大人物到场,免不了要走一通繁文缛节的流程,那得耽误多少时间?
所以姬胜寒和技术官很有默契地匆匆向宴会厅门外走,就怕被参议员遇上。
然而,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刚巧参议员在数十名随从的陪同下一头闯入了大厅。
越西行省的第一号人物赶来了,而且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就为了和姬大少爷会上一面。
可是大少爷并不领情,从他的神色看,似乎还有点厌倦。
不过某种奇妙的感应告诉胡周,那主要不是厌倦,而是沮丧,一种我命不由我的沮丧。
因为参议员的到场,此前对这次活动抱有诸多质疑的人们彻底闭了嘴。
翁市长来这里不妥?现在妥了。
王承畴徇私?现在有地位更高的人物来了,他徇不徇私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神秘兮兮的年轻人是什么人?现在也清楚了——他是一个能让地方大员放下极度重要的工作、从首都特区匆匆赶来的人。
这次活动的规格之高,可以说是突破天际了。
当然,每一个有心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大人物此行的目的。
比起捧场,他似乎更在意那个叫胡周的人。
那么,这个胡周究竟是怎样了不得的人呢?
一番例行问候与敬酒之后,姬胜寒放下一丝未动的香槟杯,和技术官一起匆匆离开了。
虽然他们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但留下的气场却足以掩护王乐颖和胡周横扫越西乃至合众国。
参议员对他们二人大感兴趣,只是碍于辈分上的距离,不便主动攀谈。
他的随从都是人精,借着敬酒一个劲地撺掇在场的人互动。
这种场合,胡周挺不适应。
好在王乐颖深谙此道。她先是邀请胡周正式拜见了父亲,然后又将他介绍给翁市长认识。
前一个动作稳固了自己的利益诉求,后一个动作为胡周在新阳的生活提供了保障。
然后,通过翁市长和参议员的密切关系,他们和参议员说上了话。
正是两厢情愿,一拍即合,一时间谈笑风生,一见如故。
发现参议员挺随和,没什么架子,胡周感到自在了很多,该动的心思也动了起来。
这可不是同学聚会,而是一个谈买卖的场合。
他刚好要谈一桩买卖。
在参议员的授意下,一个随从颇有深意地说道:“二位真是有为青年。难怪姬总宁可放着首都的要事不管,一定要来这里跑一趟。二位和姬总的交情可真是不一般啊!”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胡周到底捏着怎样的底牌。
这种时候,人不装波一,天诛地灭。
胡周呵呵一笑,道:“一般一般。”
人丛中的顾心眉莞尔一笑:又来了,一般一般,一般的一般,所以是很一般还是不怎么一般?
见众人面露困惑,胡周又道:“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并不多?也就是说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他居然有机会见这样的大人物?
为什么你有我们没有啊!
众人的眼中露出了既崇敬又嫉妒的神色。
胡周又道:“只能说是志趣相投吧?”
看看!都看看!知道原因了吧?人家志趣相投啊!
所以说,跻身上流社会,你能力如何倒是其次了,主要是你的为人对不对别人的胃口。
能玩到一起的就是朋友,就能一起做事。
玩不到一起的,就算你本事再大,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和信任。
这个胡周,绝对不简单,在调查清楚之前,可千万不要轻易招惹他。
有好事的立刻说:“来来来,我们敬敬胡董。让我们也沾一沾高雅的志趣。”
呵!都胡董了啊!
各种恭维,胡周照单全收,一饮而尽。
喝罢咂咂嘴,呸,洋酒的味儿真怪!
你们想说的说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胡周来到翁市长身边,小声道:“我听说辛老师到教育局工作了?”
“刚提的副局长。”翁广厦谨慎地答道,似乎在担心什么。
胡周道:“我听说前不久他被人举报过,曾经停职停薪过。”
因为心里已经对胡周高看了一眼,翁广厦丝毫不惊讶对方居然知道这么多内情,但他不希望对方有任何误解,赶紧解释道:“经查证不属实,所以没有做处理。辛老师的历史是清白的,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胡周道:“我也是辛老师的朋友。”
翁广厦闻言明显松了口气。
胡周又道:“可是那个恶意举报的人,是不是该接受应有的惩罚呢?”
翁广厦道:“说来可能是上天报应。那个人前不久被人实名举报了,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胡周紧逼道:“那个人不是文官,而是政。他的上头还有保护伞,这次调查未必会有实质性的结果。”(文官就是政府部门常务次官及以下的工作人员,属于干业务的公务员。政则是与同党党员共进退的,所属党派执政,他就上台,所属党派下台,他也跟着下台。一般来说,文官考虑怎样把事情做好,政考虑怎样把对手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