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是视频,那很有可能在U盘里,于是她开始翻放零碎物件的小格子。避免留下指纹而戴着手套的手翻找起来声音很小,索性她眼睛尖,一下子就找到了一枚银色的U盘。
白彦就跟他父亲一样,愚蠢!
她很快闪回车里,等白彦和陆至晖两人说笑着离开才发动轿车——她要赶紧回家,确认一下里面的东西。
会是什么视频呢?
当年她交给警方的她被绑在办公桌上的视频,的确是她主动让白孟华绑起来的。当时她送了一个高高的衣架给白孟华作教师节礼物,给他冬天挂外套用。实际她却在衣架的最顶端装了一个微型监视器,刚好能拍到办公桌上的一举一动。
最后把视频交给警方,她把前面的“主动”片段删掉了,并声称,这个视频是白孟华拍下来威胁她的。虽然当时迫于压力,警方并没有仔细追查视频的来源。但从她把监视器放进去,到最后视频公布,其实有四五个月的时间。
难保那个经常出入办公室的陈师姐没有发现,然后保存下来。为免自己摊上麻烦,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不过也没道理啊,如果她真的掌握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当年怎么不曝光呢?
杨珍珍左思右想,始终不明白。但她又实在不想每天晚上都做噩梦,要不梦到被白孟华追杀,要不就是梦到真相大白天下,她光着身体站在广场上被所有人辱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于是她点开U盘里唯一的文件,播放视频。画面是黑白的颜色,视野里是一间陈设精简的房间,大概是年代久远所以画质很不清晰。一个长长的办公桌横在画面中央,桌上摆了一个DNA双螺旋的模型,一台电脑,几沓文件,以及,他们当年学校自己编著的分子生物学的书——果然,是白孟华的办公室!
杨珍珍的一颗心悬了起来,憋着气不敢呼吸。
“哒,哒”
视频里渐渐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了画面。其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背影。怪不得她会把白彦认错,这两父子的背影简直一模一样,哪怕是在这个视频上看到白孟华本尊,她都没办法完全把两人区分开。
“白老师。”
视频里突然又进来一个女人,不是自己,但又觉得好像有点眼熟——是那个姓张的师姐?
杨珍珍更加紧张。
“白老师,我昨晚做噩梦了。”女人刚在桌前站定就开了口。
“嗯?”白孟华只简单地发了一个单音,示意她说下去。
白孟华这个人的确话少,而且很死板。如果当初不是他死活都不肯把她的名字加到作者栏上去,这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白老师,我梦到鬼了。”女人的声音还在发颤,显然还没从前一晚的梦魇中脱身。
“怎么回事?”
“我昨天在路上不小心撞死了一只猫。后来,我就梦到一个披头散发,眼睛是绿色的人在追我,一直追。我不管跑到哪里都能被他发现,我一直哭,一直叫,但是就是醒不过来。我今天走在路上,也总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一样,回头一看,又什么人都没有。老师,您说,我是不是真的遇到鬼了?那只猫是不是阴魂不散,要找我报仇啊?”
这样的感觉,杨珍珍也有过,并且这几天都因为这件事几乎没睡!
“真的么?”白孟华问。
“我,我真的很害怕”女人说到这里哭了起来,“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到它死的时候的样子,它身上都是血,瞪着眼睛,真的很吓人!”
听到这里,杨珍珍猛抽了一下——这个人说的话,跟她一模一样!
基于恐惧和慌乱,她急忙去点右上角的X,但无论她怎么按,鼠标无论发出多么疯狂的点击的声音,视频仍旧一如既往地播放,丝毫没有停下!
快叉掉!
叉掉!!!
“它的眼睛里都是血,一直都盯着我,好像要把我杀死才甘心”
女人凄厉的哭声从视频里传来,穿破杨珍珍的耳膜,刺进她的骨头。
“我也不知道它会死,我根本就是无心的。我不是故意害死它的,我没想它死啊为什么要来找我?是因为,我杀了他吗?”
“它昨晚来了,今晚,明晚,以后每一个晚上肯定都会来。我真的很害怕”
她接连哭喊了三句,始终没动的白孟华终于起身,“鬼,会找害死他的人。”
“老师”
“鬼在人心里,害过人,心里都会有鬼。所以,逃避只会让噩梦越陷越深。因为鬼会找到害死他的人,越是逃,他越要追。”
“他追我,是不是认为我是害死他的凶手啊?”
“不,你不是凶手。”
“那,老师,凶手在哪里?”
至此,始终背对镜头的穿着白大褂的人终于回头,眼神径直劈向杨珍珍,如凝视死囚的刽子手。
“凶手,是她。”
而这个一直站在画面里的人,根本不是白孟华,而是白彦!
轰!
杨珍珍浑身哆嗦了一下,寒气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穷途末路的恐惧感突然就填塞了她的每一个细胞。她尖叫着把电脑摔到地上,随后手机也没拿,疯了一样往外跑。却在刚开门的时候,被一队警察堵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