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地盘,你会不知道发生什么?无非就是最强的两个新生要开始对决了,还有,上回叫你别装嫩,结果现在又倚老卖老了?你才两百岁,在天行境还年轻得很!”在黑衣老者身旁的周姓老者没好气地搭话,比起靠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黑衣老者,挺直腰板的他明显地精神十足。
“最强的两个……似乎是叫林谦诚,还有凌青云吧?森州林氏和霆州凌氏公子,这姓氏雅音倒是挺近,算得半个本家,在这对上倒也是缘分。”黑衣老者笑呵呵地,身子随摇椅上下晃动,却不知从这角度如何清晰看到远处擂台。
“哪有凭读音攀亲戚的?”周姓老者翻了翻白眼,这两个家族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这几天我也观察过了,这凌青云与林谦诚都是可造之才,稍加打磨后有机会将不下于鸿燕,不过那原本不起眼的宋鑫才是本届,甚至这数年内的第一天才!”周姓老者感慨:“若是培养得好,有机会与那些绝世天骄一较高下,只是他这个性却是有些麻烦……”
“嗯……”黑衣老者应了一声,却显得漫不经心。
“你又是这态度!”周姓老者恼怒:“就不能好好想想该怎么把这等天才教好,教书育人可不是靠发呆和睡觉的!”
“教书育人者该以身作则,树立榜样。”黑衣老者笑呵呵地答话:“你在这两孩子的舞台喧宾夺主,可不太礼貌。”
周姓老者哑然,黑衣老者却是悠闲地靠着躺椅上下摇晃:“好好看看吧,这些孩子都很有意思。”
……
且不论高台上是老者一个悠然自得,一个却关注着并非此战主角的天才,新生届的擂台已达到本次大比以来的最大盛况,不仅仅新生们好奇自己同届中究竟谁才是最强者,便是早几年入学的学长也对此颇感兴趣,新生届往往是最头角峥嵘的一个阶段,能在其中战胜其他天骄登上巅峰者更意味着惊人潜力,或许再过不久就能赶上他们,甚至将之超越!
“我就知道你比他们都强。”擂台上,林谦诚笑得极为灿烂,眼神却犹如发现猎物的野兽般令人毛骨悚然。
“你隐藏得很深。”凌青云则平静地应对桀骜张扬,同时打量着林谦诚手中的兵器——并非平日所用的大锤,而是一对银亮浑圆的双锤!同样是锤,大锤与双锤却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林谦诚竟是从入学时一直隐瞒到了现在。
“有什么好隐藏的?”林谦诚却戏谑地笑着:“我等体修最强的武器便是身体,只是我如今修为尚浅才不得不借助兵器而已,管他单锤双锤斧头狼牙棒,用得顺手就好,到头来都要丢去,哪像你们剑修非剑不可?”
“顺手就好,也的确是方便!”凌青云笑了笑,林谦诚说得不错,但他的剑修道路同样无错,只是各自所选道路不同而已。
只是这么一来准备应对“林大锤”的他未免要吃些亏,尝尝“林二锤”的陌生战斗方式了,不过这未尝不是一次极具意义的教训。
“换成双锤又有什么了不起?照样挡不住我们乙班凌青云的剑!”台下有人大声叫嚷,前六日凌青云连战连胜已是将他在本班的威望推上巅峰,乙班少年可都寄希望于凌青云此战得胜,一举夺得桂冠!
“真好!”听到这话,林谦诚笑得更为灿烂:“有这么多人支持你,我的胜果定是甜美无比。”
“支持你的人也很多。”凌青云笑着回应,两名面带笑意的少年皆在眼中透出了身为天骄的高傲,与必胜的自信,当这无形中的气势碰撞分不出胜负,便需要以真正实力一较高下了。
代表战斗开始的钟声毫无滞顿地响彻广场,新生中最强的两人便如猛虎般暴掠而出!
萦绕金芒的宝剑第一时间斩上银锤,将其生生削去一片的同时挥剑者也被银锤裹挟的巨大力量生生震退,林谦诚趁势逼上,另一锤似流星赶月,势大力猛不可挡,要于瞬间决出胜负!
“以林谦诚神力,哪怕只是单手也足够重创凌青云!”甲班学生见得这一幕皆是眼睛发亮,仿佛胜负已是注定,乙班众人虽是不服却也不禁绷紧心弦,生怕凌青云就此落败。
“连环锤,的确棘手!”面对林谦诚的猛击凌青云却是不慌不忙,脚尖一点抽身急退,右手之剑来不及回转却以左手屈指一弹,射出一道金芒直冲林谦诚手腕而去!
林谦诚心下一惊,暗忖这凌青云弹指剑芒竟亦有剑锋之利,且角度刁钻,非要废了自己手腕不可,随即他心念一转,不怒反喜。
“便是废了一只手,我难道还斗不过一个重创的凌青云?”抱着想法林谦诚面色发狠,毅然以原轨迹将银锤挥出,欲拼个两败俱伤,这拼命三郎的姿态令台下众人不由紧张起来。
银锤横扫,险之又险地从青衫少年胸前掠过,却毫不留情地以恐怖锤风将其青衫乃至内衬金丝甲一齐撕开,凌青云被这股巨力生生震退,待得落地嘴角已是溢出鲜血。
而凌青云屈指弹出的金芒亦是在林谦诚手腕迅疾掠过,轻易割裂了他的护体真气及衣甲,在控制手腕力量的关键部位开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来,林谦诚皱了皱眉,依旧将银锤抬起,只是动作迟缓了许多。
一上来便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战斗双方可谓果决,只是双方都没能换到敌人身上最理想的伤势,不禁微微遗憾,望向对方的目光却是更加敬佩。
“千锻七重?”林谦诚似是想到什么般眼睛一亮,以台下听不见的声音沉声道。
“前日侥幸突破。”凌青云同样沉声回应:“林兄想来亦是如此。”
“哈哈,有意思,这是天要我同级败你!”林谦诚仰头大笑,在这笑声中他的全身不单真气汹涌,肌肉更是膨胀而起,生生将这原本还算瘦弱的少年撑大一头,犹如一头猛兽般傲然俯瞰对手:“你的剑锋再利,还能挡我神力不成?”
说罢,林谦诚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向前迈步的同时手中巨锤亦是以泰山压顶之势悍然砸落,周遭萦绕的有形劲风都已达到半尺之大,足可见这一锤之威何等恐怖,便是蛮牛都要被这一锤生生砸死!
“崩山劲!?”台下少年纷纷色变,这是林谦诚将力量发挥到极致的底牌战技,拥有千锻十重的孟山持便是败在了这招之下,如今力量还逊色于孟山持的凌青云如何抵挡?
凌青云瞳孔收缩,毫不犹豫后退避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只听轰然巨响,林谦诚重新抬起银锤,脚边上好的杉木擂台却被这一锤砸出了二尺宽的巨大坑洞,他注视着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却毫不犹豫朝凌青云直追而出,手中银锤无需停滞便横扫而出,声势之强不亚于前!
“这一锤下去就算石魄境挨了也得重创吧?他还没完没了了?”台下观众看得心惊胆战,难道说体修天才就如此强悍?可以肆无忌惮地将其他流派天才打得抬不起头来?
一声锵响,凌青云以剑尖将近在咫尺的银锤挑拨转向,又缔造了杉木擂台的一个骇人坑洞,也难怪,这擂台是为石魄境以下的学生准备,挨了足可重创石魄境的猛击岂能安然无恙?
“剑法不错,可你还能接下几锤?”林谦诚将左手锤当做盾牌挡住凌青云趁势袭来的一刺,同时狞然一笑,他不怕凌青云以巧招架,双方的力量与体魄有着明显差距,就算凌青云取巧卸力,一锤下去也能令他虎口发麻,用不了五锤他必宝剑脱手,届时没有剑的剑修还不是任他蹂躏?
凌青云不语,却故技重施再度卸开林谦诚一锤之力,这导致他的面色一白,额头上的汗珠剧增。
林谦诚看得好笑,再度扬锤好心提醒:“别再逃了,你这身法寻常,根本甩不开我,何况再退后就是落下擂台,那种输法未免太丢人!”
许是善有善报?这好心提醒起到了作用,凌青云竟是神色一肃,当真立在原地,面对泰山压顶的重锤雷打不动:“既然林兄打算硬碰硬,在下焉有拒绝之理?”
“和林谦诚硬碰硬,他疯了不成?”台下低年段观众纷纷骇然。
“凌二哥?”观战的青裙少女亦是紧张得咬住红唇,雪白小手紧紧绞在一起。
林谦诚则是惊愕随即大喜:“好你个凌青云!输在我林谦诚锤下,你虽败犹荣!”
说罢,一锤砸落,未能提前躲避的凌青云再无闪避空间!
躲避无用,凌青云自然没有避,只是立于原地神色肃然地挥出一剑,这是没有金光绚烂,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快的一剑!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林谦诚在此刻猛然感到心头一寒,死亡威胁感骤生,还未等骇然的他做出任何反应,以泰山压卵之势砸落的银锤便在眼前一分为二,而一道凌厉至极的锐芒则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刺痛皮肤的剑风却在自己眉心留下难以褪去的寒意。
我的锤被斩开了?我败了?林谦诚呆立原地,台下亦是一阵哗然。
看清那一剑的人很少,但所有人都见到了结果。又是一剑断兵?这次他斩断的可不是刀,而是足有人头大小的重锤啊!别看此锤银光发亮,其材质绝不会比精铁柔软半分,结果,被一剑斩了?
不单是学生们骇然,就是一旁作为裁判的老师也微微心惊,他先前见得凌青云挥出此剑便觉不妙,本欲出手援救,竟发现此剑把握得恰到好处,在斩断银锤的同时不至于伤到林谦诚本身,这凌青云小小年纪竟然算计到了如此程度?
无论如何,凌青云的实力都在低龄段的学生眼中飙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你的剑锋如此凌厉,先前还需闪避?”林谦诚瞪大了眼:“你在耍我不成?”
“不。”凌青云摇了摇头:“先前几剑是在试探这银锤的硬度与林兄的力量,以免此时失手,更何况我也想领教林谦诚的全力究竟何等威风。”
“越是威风,越成了你的垫脚石,好算计!”林谦诚咬牙切齿,他一心想要问鼎同届最强,却不曾想积累下来的威名都为人嫁衣。
“林谦诚何必计较这一时得失?你也说过,你也是不得借助兵器而已。”凌青云开口,这话令林谦诚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凌青云一眼:“你是在安慰我不成?”
凌青云露出微笑:“陈述事实而已。”
“哼,我可不需你来安慰,不过确如你所说,我之体修未至大成,才被你逞兵刃之力而败。待到金身境时我定要与你再决胜负,一雪今日之耻!”林谦诚再度露出了桀骜的笑容。
“随时恭候。”凌青云转身看向台下,那里,有一众少年呆若木鸡,还不敢相信林谦诚已被一剑击败,有乙班的同学们欢呼雀跃,为自身团体的荣耀振奋无比,还有少女捂住小嘴,破涕为笑。
这一切都意味着,一剑后,他已奠定新生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