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登基的那一天,天色还暗沉着,拉姆瑟斯就已经起身,在宫女的服侍之下穿戴好法老王的圈套礼服——除了头冠,那是在仪式上才会戴上,象征着他正式掌权的物品。事实上,由于埃及的特殊气候,法老王的礼服也不可能像乌鲁西曾经所见的那么繁复华丽,相对而言简直轻便得很,不过是和往日同样的裙衬加上披风——只不过是用更加珍贵的织物加上华丽的金银装饰罢了。
可以显示出法老王不同的,或许是拉姆瑟斯脖颈、头上、手脚处层层叠叠的首饰吧。黄金为底,其上勾勒出夸张的线条,环绕着大颗大颗的珠宝,光辉惊人。但是即使在这样的宝光之中,拉姆瑟斯仍然不减半分风采,让这些装饰都成为他的陪衬,而非被掩盖。
这个过程中,自始至终乌鲁西都在一旁看着,金发的神官一如往常穿着宽大的袍服,即使是在这种再理智的人都会泄露几分喜悦的日子里,他的表情还是冷静自持的,站在那儿看着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然而他从奈芙提提明确提出让拉姆瑟斯继位成为新的法老之后,就一直呆在拉姆瑟斯身边,没有离开过皇宫。曾经认识乌鲁西的人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明明是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却正大光明出现在皇宫,出现在下一任法老的身边,而那位尊贵的继承者明摆着十分信任这个人……让人不由感叹这神官真是好心机,好运气,成为了拉姆瑟斯的心腹。
当然,真正离他们近的人才发现的了事实——根本不是乌鲁西扒上了拉姆瑟斯,而是未来的法老王死缠烂打厚着脸皮纠缠着神官,甚至乌鲁西几次想要离开皇宫都被拦下来了。
登基典礼将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尼罗河的时候开始,在这之前,所有的侍女都被屏退,整间房间里只剩下拉姆瑟斯和乌鲁西。
拉姆瑟斯是笑着的,而乌鲁西冷着一张脸,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寂静半晌,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乌鲁西:“我以为你应该知道,在各国使节到达埃及的时候是最麻烦的时候。”
“啊,我当然知道。”拉姆瑟斯只是微笑着回答。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是处理这件事的最合适的人选。”乌鲁西添了一句,和拉姆瑟斯对视,他的眼神里有些微小的波澜,似乎是烦躁的情绪,又或者其他的什么?
“你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拉姆瑟斯肯定地回应,乌鲁西的手段经验,和现在还没有彻底开放的身份,如果用于处理这件事当然会很合适,只不过……
“那么为什么不让我去?”乌鲁西终于问了出来,他有些怀疑拉姆瑟斯是不是犯了疑心病,身为帝王的多疑心会让拉姆瑟斯选择放弃乌鲁西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这是乌鲁西想到的最大的可能。
拉姆瑟斯异色的双瞳中有着认真的颜色,他向前跨几步,拖在地上的披风跟着他的动作移动着,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这几步距离让拉姆瑟斯走到了乌鲁西的面前,然后他低声说:“人若是拥有了无价的珍宝,是不会有任何一点时间肯让这珍宝脱离自己手心的。”
乌鲁西一甩袖子,向后挪开一段距离,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顺畅,却改不了拉姆瑟斯看在眼中隐约的逃避感觉。
不就是那天让自己得手了吗?竟然一直别扭到现在。拉姆瑟斯暗自腹诽,却不敢稍微显露一点点,到底乌鲁西还是很看重面子的,真要是惹恼了对方,他要花多少工夫安抚还是一个问题。
现在的问题是,拉姆瑟斯食髓知味了。但是想要再度得手,还需要细细安排一番才行,至少不能在这个当口惹恼了乌鲁西。
“蒙卡坦奴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你那天带我到皇宫里来之后,这件事就没了下文。”乌鲁西转移了话题,提起一开始自己想说的事情。不过在拉姆瑟斯看来,蒙卡坦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人物,特别是在乌鲁西都已经和自己……之后,难道还要担心蒙卡坦奴?虽然明白乌鲁西的谨慎,但是拉姆瑟斯更明白蒙卡坦奴这个人已经在乌鲁西的重重监视探听之下了,是不是乌鲁西亲自接近他或者想办法让对方露出破绽,并没有什么大区别。反正蒙卡坦奴是闹不出什么事情来的。再说了,即将成为法老王的人还真不想包容自己的情敌——就像他一直看不惯某位风流倜傥的三王子一样。
然而,拉姆瑟斯更明白乌鲁西的性格,他既然都把这件事提出来了,即使是一个借口,也说明了他对这件事的重视,如果拉姆瑟斯毫无理由地拒绝他,只会让乌鲁西感到不快,而且,未来乌鲁西注定是要展现出他的力量的,远见卓识或者是惊人的身手,即使自己想要把这些都藏起来,很多东西也都是藏不住的。
“登基典礼过后如何?我想在登基典礼上予以你足够的身份,身份确定之后,你要做什么地位都会更有利一些。神殿的大神官,谁都要敬三分……”拉姆瑟斯如此回答。神殿大神官是一个很微妙的职位,本来这个职位应该是神殿的最高领导者,是神殿势力的核心,但是在埃及皇权盛行的情况下,这个职位变成了法老王赐予自己信任的人或者皇室中人兼任的位置,而神殿势力未必和大神官一心。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地位上的人和丞相类似,都已经近乎是整个埃及法老王之下地位最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