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温扬给他买早饭只是为了“还清”他的人情,要说一点儿都不失落,那自然是假的。
但也就是一点儿失落而已,毕竟这一次他有足够长的时间,总有一天,他会等到温扬给他买早饭,只是因为想这么做而已。
所以跟他说那句“没还清”,本意也只是逗逗这个“计较”得过于明白的小朋友,只不过没想到,先把自己给逗心疼了。
身后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没了声音,温扬都怀疑是不是两人中间有个无形屏障在阻挡信号,耐心耗尽地转过头去,就发现这人在走神。
眼睛还定在他脑袋顶上,走得还挺认真。
温扬按按额角,把之前的话又用二倍速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字一顿地问,“我说这样,还清了吗?”
看着一脸认真等他回答的小朋友,邵宁张了张嘴,又闭上。
半晌,他偏过头,轻叹了口气,说出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小朋友,教导主任真是瞎得厉害,怎么就能把你认成女同学。”
“阿...”话题突然歪掉,温扬还有些迷茫,傻愣愣地应了一声,眼睛在两人中间的空隙中上下打转,看起来还想抬手摸摸看。
说不定真有什么隐形屏障,不但阻隔信号语音延迟,还可能话题回放的。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秒,温扬就听到邵宁又来了一句,“女同学怎么会像你这么可爱。”
温扬肉眼可见地又红了一个色号,再没犹豫,直接把手里的蛋饼豆浆全都塞进他手里,之后飞速转了回去。
一直到晨会结束,温扬都再没回过一次头,还难得站得特别挺,动都没动一下。
主席台上的大喇叭里刚传出一声“散会”,孙俊涛李钰山还有钱书就已经狂奔到了队伍最后。
“怎么回事儿?”孙俊涛一脸焦急地看着温扬,“给你校服的是谁还记得吗?”
“你傻阿,”钱书白他一眼,“就算记得小宋也不认识是谁阿。”
“哎对,”孙俊涛一拍脑门儿,“我这被气糊涂了,这样,你先把你身上这件给我,我去给你换,顺便问问昨天晚上值班的人是谁。”
“对对,”李钰山说,“发校服都是学生会负责的,每天什么时间谁值班都有记录的。”
连麻雀老师也过来慰问,“别担心,他们肯定能找到人,实在找不到了老师自己去问,肯定不会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小同学过去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来自同学的恶意,现在这事儿具体什么样还不清楚,但即便就是个少年人间小小的恶作剧,马老师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毕竟,多少欺凌不也都是打着开玩笑的名头?
今天是故意换错校服让小同学在全校面前出丑,明天呢,明天又能做出什么来?
“不需要,”不知道麻雀老师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哪里,温扬拧着眉开口,语气依然硬梆梆的,“我自己能找着他。”
“你...”
“行了,”不等他们再说,邵宁就开了口,语气很淡却莫名带着股压迫感,“我给他换,我去问。”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李星宇一挥手,咧嘴笑起来,“是是是,都忘了有唐神在了,哪儿轮到我们瞎操心。”
麻雀老师也点点头,“对,唐昀办事儿我放心。”
“好了,都先回去上课。”说了这句,麻雀老师就一招手先走在了前面,其他四个人也都嘻嘻哈哈地跟上。
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温扬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一贯的简洁又冷淡,只有俩字,“谢谢。”
麻雀老师已经进了教学楼没听见,其他四人脚步都是一顿,又都转过头笑嘻嘻地冲温扬摆手,“谢什么,多大点事儿,何况我们又没真做什么。”
温扬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晨会结束回班就直接开始上课,暂时没时间去找那个欠揍的人,温扬把身上粉粉嫩嫩的校服脱下来挂在臂弯,低着头往教学楼走。
邵宁跟花熠两个人不慌不忙地跟在他后面。
“学生会的人你不是都认识吗,”邵宁压低了声音跟花熠说,“你回去就问一问,昨天放学时候是谁值的班。”
“啧啧啧,”花熠直咂嘴,“阿昀阿,你可真是越来越行了,自己要往人小孩儿面前刷好感,力倒是都让我出。”
邵宁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包只抽了一根的蓝莓爆珠烟拍在他手里。
“我差一包烟么?”花熠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睛故意往邵宁手里提着的早饭上瞄,“不如把那小孩儿买的鸡蛋饼分我一半,正巧,好久没吃蛋饼了,还怪想的。”
“你休想。”邵宁果断回绝,还顺手把手里的早饭往身后藏了藏。
花熠看得哭笑不得,难得见到好兄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就忍不住逗他,“那我可不管了阿,唐神您自个儿找人去吧。”
“明天给你买Winston的哈密瓜爆珠。”邵宁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花熠“哼”一声,装作勉为其难地把手里的烟装进了裤兜。
回到教室,花熠就悄悄摸出手机开始发动关系替邵宁办事儿。
他本来就长得好,家里又有钱,又不像邵宁那样整天冻着张脸,在学校里自然是人脉广得很。
没过两分钟,邵宁就收到了花熠发来的值班表,昨天下午值班的人名字前面被打了个记号,应该是临时换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