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关时,丹阳城内又下了场大雪,铺天盖地的,连下了两天这才停下来。外头虽冰天雪地的,可架不住马上就是新年,奴才们一个个儿的兴致高昂的清扫着积雪,在廊延下挂起了红灯笼。
东暖阁内却是安静的很,小桂林在门口守着,这天气越发冷起来,自家主子也越起越晚了。正在这时,小桂林就看到小太子殿下穿着大红袄从外头走了进来,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暖帽,身上披着小狐裘斗篷,身后跟着奶娘和四名内侍太监。小太子殿下现在走路稳当了许多,他能从东宫一直走到东暖阁都不让人抱一下的。
小桂林忙迎上去请安,只听小太子殿下奶声奶气的开口问着:“爹爹还在睡觉么?”
“是的太子殿下,大人还未起身。”
“我去喊爹爹起床!”
瑞儿说着,他便朝着暖阁内走去。门口的两名太监忙将门帘掀开,暖阁内燃着碳火,门帘子被掀开一阵暖和气扑面而来。
瑞儿对暖阁非常熟悉,他走在一干内侍太监的前头,进了暖阁就朝着内室直奔而去。他进去时,阿青将将才醒。
瑞儿说:“爹爹,赖床!”
“说爹爹赖床,你干嘛又爬上来?”阿青看着奔到床前就扒着穿沿想要爬上床来的瑞儿。
“坐着等,瑞儿走路累了。”果真,爬上来后,瑞儿便耷拉下两条小短腿,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人坐正了还不忘吁了一口气。
阿青下了床,跟在瑞儿后面进来的小桂林忙上前服侍更衣洗漱。穿好了衣服,阿青开口问瑞儿:“瑞儿吃过早饭没有?”
“父皇说了,让瑞儿今天来陪爹爹用膳的。”瑞儿回答。
“是吗,那阿彻今天不回来?”
小桂林开口:“大人,今个大早皇上离开时同奴才说,他今天得在椒房殿内处理政务,就不回来了,让太子殿下过来陪您。”
阿彻低头洗着手,没再继续说话。阿青自从瑞儿生辰宴那次恍惚过后,对于东暖阁隐隐地熟悉感觉,他本以为都只是错觉,可后来,这种熟悉感伴随着温太医过来医治却越来越强烈。每每温太医施针过后,阿青脑袋中朝便总是会出现一些他从不记得的画面,可真仔细寻思一想,头疼症便会发作。
所以阿青却只能放任那些画面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不敢细想。只是初时脑中的画面还有些模糊,断断续续让阿青不知其意,可最近几天,脑中却是清明了些,阿青脑海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也会连成一个片段。有他的,有阿彻的,还有其他人,可最多的却是在东暖阁内,阿彻与他在一起的画面。
有回阿青看到了自己在东暖阁内,被萧彻命人按在长凳子上打板子,半夜里阿青就被吓醒了,萧彻搂着他哄着,竟一夜都没睡着。
阿青洗漱好,他便牵着瑞儿出了内室,两人坐在桌子前,内侍太监便将早膳摆了出来。
米粥和油糕是阿青最爱吃的,还有几道硬菜,燕窝炒鸭丝,肉丁果子酱和什锦鱼翅……等五六道菜品。
在东宫时,瑞儿用膳会有殿上太监们伺候着,可没回他来暖阁,阿青都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喂他吃,偶尔还会让他自己学着用餐,虽然每回瑞儿都要洒出来着,可好歹也会自己用勺子了。
早膳结束,瑞儿便留在暖阁没有回东宫,外头积了雪,阿青便没带他出去玩,而是在暖阁内寻抱着瑞儿坐在软榻上给他讲故事。
说是故事,也不过是阿青临时瞎编的,但瑞儿却听的聚精会神,平日里好动的性子此时坐在软榻上安分乖巧的很。
一个故事说完,瑞儿还闹着要听下一个,阿青无奈,只得说了一上午的故事给他听。萧彻是午时回来的,午膳用完,萧彻便让内侍太监将瑞儿领回了东宫,每多久,温太医便拎着他的药箱子来了东暖阁,这个时辰,是他每日为阿青施针的时间。
对于施针的痛楚,虽依旧令人难以忍受,可这几个月下来,每日一次的施针,阿青多多少少还是习惯了些。
待萧彻将泡好药浴后昏睡过去的阿青抱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后,他出了内室,本该离开的温太医却还留在外头站着。萧彻在软榻前坐下,他问到:“是有何事?”
温太医躬身回答:“回皇上,臣在施针后替大人把了脉象,发现大人体内的余毒已经除净了,往后就不必再施针排毒了。”
“你的意思是,已经好全了?”
温太医斟酌着,听不到道:“大人体内的毒已解,只是因为毒性所下降失去的记忆臣却不敢肯定,但是大人对于以前的记忆已经有些印像了,想要完全恢复过来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依臣之鉴,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
温太医恭敬的朝软榻上的帝王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暖阁。
今日收到禹州陈述传回的消息,在驻扎在长山的“义渠军”本只有五万人马,可今日陈述得到消息,东莱王将在年关过后,率领又五万人马绕了南昌赶来禹州。
萧彻本以为东莱王这五万人马回去往前蜀,一北一南夹击崇祁,可没想到东莱王竟临时改了主意,从南昌绕道禹州。今早萧彻已经下了谕旨,让陈述率领一万人马在南昌与禹州的路上阻拦东莱王带领的这五万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