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师傅。”年知非微笑着乖乖应声。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哪知,这位胖乎乎的郭警官看着可亲实际却并不好相处。只见他神情冷淡地将年知非上下打量一番,便又将目光转向了李克业,懒洋洋地道:“李大队长,老张调走了,你就给我安排个新人?……呵!毛都没长齐,听说还未分化,他能做什么?你这是要我改行学喂奶呢?”
如此不客气的话,年知非一时之间竟怔在当场不能反应。
李克业却好似早已习惯了这位老资格的郭警官的画风,仍是言笑晏晏地应道:“年知非是今年这批警察学员中的第一名、优秀学员,我们罗局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抢了过来。同样,我也是绝对信任老郭你的能力,才把他交给你调教。他到底行不行,你带一个星期就知道了。”
眼见李克业连罗局都抬了出来,郭警官这才不能推脱。半晌,他方悻悻道:“你说的,一个星期。我要是不满意,就只能请你自己带了。”
“没有问题。”李克业笑了笑,又伸手拍拍年知非的背心,转身走了出去。
只这一番耽搁,东港分局的治安警们大都已外出工作,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无助又弱小的年知非和不好说话的郭警官大眼瞪小眼。
一分钟后,郭警官注意到年知非仍维持着云淡风轻的表情看着他,目光镇定、神色自然,仿佛哪怕再这么对视十分钟他的表情和心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不由冷哼一声。“拿装备,先带你熟悉一下街区。”
“好。”年知非即刻应声。
“没大没小!”岂料,郭警官听了这句竟勃然大怒,狠狠瞪着年知非厉声质问。“你脑筋清不清楚?到底该怎么答我?”
年知非霎时一怔,下一刻,他原地立定高声回道:“Yes,Sir!”
由郭伟力负责管辖的街区位于东港区东头,已非常靠近海城大桥。根据工作安排,他每天需要负责巡逻一条商业街和三个居民区。那条商业街原名为飞越路,一年前方改名为忠南路。是的,曾经,这条商业街上最知名的一家公司便是飞越集团。至于那三个居民区,分别隶属于三个房地产开发公司,地理位置正好与忠南路相平行。且越是靠近忠南路,小区就越是高档。
整整一个上午,年知非跟着郭警官停也不停地走过了他将要负责的整个街区。直至烈日将人的后背也烤地发烫,气喘吁吁的郭警官含恨看了眼脸不红气不喘的年知非,终于决定应该休息一下。于是,两人走进一间便利店,各自拿了一瓶水。
结账的时候,郭警官故意落后一步。
哪知,一脸乖萌一身正气的年知非竟只掏了一瓶水的钱。
郭警官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想发作却又觉得为了一瓶水似乎太掉价。结过账,郭警官气呼呼地撞开年知非,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然而,郭伟力终究已是知天命之年,体力下降体重上升,早已承受不了如今天这般巨大的运动量。是以,他刚推开大门走下台阶,左脚脚下便是一个趔趄,右膝跟着一软,竟是一头栽了下去。郭警官心中暗叫糟糕,哪知下一秒,他只觉胳膊一紧,整个人竟被一股巨力提了起来。
“郭师傅,您没事吧?”他的身后,年知非那把软糯依旧的奶音轻轻响起。
郭警官扭头回望,这才发觉年知非竟只用一只右手就轻轻松松地将他那近200斤的身体给支撑住了。
不等郭警官答话,年知非已然扶着他又返回了便利店。“先坐一下,休息一会吧。”说着,他将郭伟力扶到了便利店里的休息区坐下,又蹲下身抬起了他的左腿。
也不知这年知非用的什么手法,郭伟力只觉自己的小腿肚猛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酥麻,几乎将眼泪也迸了出来。可不等他不顾脸面地惨叫出声,对方已放下了他的左腿,又抬起他的右腿如法炮制一番。
“还好,没有扭伤,就是肌肉有点紧。”数分钟后,年知非又放下他的右腿,仰头对他笑道。“郭师傅觉得现在怎么样?”
郭伟力半信半疑地动了动两条腿,即刻就发现两条小腿的肌肉胀痛已好了很多。他目光复杂地看了年知非一阵,良久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
“应该的。”年知非淡淡地回了一句,站起身在郭伟力的身边坐下。
两人静默着灌下半瓶水,郭伟力终是忍不住叹道:“时代真是变了,现在的新警察都不懂怎么尊重师傅了。”
年知非顺着郭伟力的目光将注意力落到郭伟力手中的矿泉水瓶上,下一秒,他即刻站起身,朗声背诵:“身为警务人员当清正廉洁,不得以任何形式收受贿赂或宴请,亦不得以任何形式贿赂或宴请他人。”话音一落,他又对郭伟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郭师傅,我在警察学校的警例测试是满分。”
郭伟力被年知非的这番应对噎地一个倒仰,久久方缓过气来。片刻后,他忽然道:“我也带你走了一个上午了,以后你该负责的街区你都走过一遍了。我问你,你都看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