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看见蒋鸣玉的样子,顿时觉得有点可惜。
这么漂亮的人居然命不久矣,然后又觉得这个人要是个妹子就好了,那他对于结婚的事举双手赞成。
安乐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顺手把那瓶醋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等他目光扫过柜子,顿时哭笑不得。
床头柜上有一个果盘,里面装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虽然他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但好歹也参加过亲戚的婚礼,也知道这些点心是谐音“早生贵子”的意思,结婚的时候都会准备这些东西在新房里,讨个彩头。
他们都是男人啊,不用连这种细节都这么讲究吧。
接下来安乐做了一个自己也想不通的举动,他伸出手,放到蒋鸣玉的鼻子下面。
还好,有气……
他竖起食指在蒋鸣玉的脸上戳了戳,看着自己的指尖陷进白玉一样的皮肤里,被他戳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反应。
挺有弹性的,再戳两下。
也不知道这个人得了什么病,安乐凑近蒋鸣玉,跟他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轻声说:“对不住啦,大兄弟,我不是医生也治不好你,别怪我找机会跑路。”
他想了想,又说:“反正你这么有钱,应该也不介意分我点跑路费吧。”
蒋鸣玉自然无法回应,安乐还觉得不过瘾,勾起他的手指跟他拉了个勾,说:“好的,你同意了。”
安乐这才满意,找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信息量太大了,几个小时前他出门去吃火锅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穿越,一般穿书不应该是看过原剧情吗,他当时捡到那本书,还没来得及翻开就过来了,这又是什么道理?
他想着想着就有点累,刚才在囍字面前磕了个头,起身便有些头昏眼花,他以为这是穿越后遗症。
安乐揉了揉额头,或许这一切只是个梦,等他梦醒来,还能吃上火锅。他已经想好了,要点五盘肥牛卷两盘虾滑,还要金针菇红薯片油豆腐冻豆腐鱼丸酥肉牛百叶等等等等。
把空调打到最足,看着包裹着花椒与芝麻的红油翻滚,再来一打冰啤酒,完美。
安乐这么想着,迅速地跌进了睡梦中。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在刚才那个喜堂了,幽暗的房间里,喜烛垂泪,红色的布从屋顶上坠下来,像血色的瀑布,微微抖动似乎真的有液体在流动。
怎么又回来了呢,他记得他在蒋鸣玉身边睡着了。
墙上的囍字仍然在那里,安乐盯着那个字看,看久了红色快看成黑色。
眼睛都看疼了,安乐愁苦地转身,猛地对上一张人脸,差点叫出声。
那个人面色惨白,嘴巴血红一团,黑色的瞳仁占满了眼眶,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安乐。
安乐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别人,一时之间被吓得不轻,动都不敢动。
那人也没动,烛火晃晃悠悠投射在它的脸上,显得它脸色白得像纸,反倒是它身上的衣服非常鲜艳。
它穿着大红的衣服,金线描云、锦缎如霞,衣服上的花鸟虫鱼,无一不精致,明艳华贵,流光溢彩,看着像是大户人家明媒正娶用的新嫁衣。
凤冠霞帔配上那张惨白无物的脸,安乐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发凉。
红烛虽然暗淡,安乐还是分明地看到,这个人或者叫这个东西,没有影子。
安乐很想跑,可是腿一点都不听使唤,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感觉到彻骨的寒冷,这种冷意很奇怪,冷得皮肤紧缩血管僵硬,仿佛下一秒就要冻得皮开肉绽,让血液筋骨从皮下暴露出来。
那个东西手里拿着一个销金红缎的盖头,红得像火,可那只手粗糙而痕迹斑斑,跟身上华丽的衣服一点也不搭。
就在安乐瞪着它的时候,那个东西动了起来,冲着安乐缓缓举起手,把盖头往安乐的头顶上盖。
眼见着红布就要落到他的头上,安乐咬紧牙关,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候一股酸味飘过来,绵长却不刺鼻,后味还有点苦中带甜。酸性提神,安乐一个激灵,脑子里瞬间清明了起来。
“喔喔喔!”
安乐猛地从椅子背上直起身体,喘着粗气,满头大汗。
他迷茫地眨眨眼,看着面前沉睡着的男人发呆。
这个帅哥是谁来着,长得怪好看的。
他缓了半天才想起来,他穿越了,躺着的人叫做蒋鸣玉。
安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刚才那个诡异的场景原来是梦啊,而将他从噩梦里叫醒的——是外面那只鸡。
雄鸡一唱天下白,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阳光,看来是天亮了。
他竟然在椅子上从昨天傍晚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还做了个可怕的梦,一想起那个东西安乐就浑身发冷,他搓了搓胳臂站起来舒展身体。
他随意地往床头柜一瞥,顿时愣住了。
昨天放在床头柜的果盘本来被那四样占得满满,现在居然空了一截,安乐看了看,里面的花生全不见了。
而那瓶陈醋还放在旁边,现在只剩了小半瓶。
安乐记得清清楚楚,同学的醋是新开的,他拿过来的时候还是快满的,怎么睡了一觉去了一大半?
梦中那股酸味还萦绕在鼻尖,那是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