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道“杭州梁家?方大哥可知这杭州梁家的底细?在杭州真的是有钱有势很难惹的大户人家吗?”
“这个……”方十三迟疑了一下,呵呵笑道“这个……真是惭愧,你十三哥我从小就在这一片儿打转转,青溪的事情还知道一些,对睦州多少也了解一些,可是对那高高在上,富商云集的杭州城却知之甚少,我不清楚梁家的情况。”
柳青环顾了一下众人,皆是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只有方肥说道“我只知道梁家在杭州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中资财雄厚,势力庞大。但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靠什么起的家?有什么背景?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坐在一旁的庞万春看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无比感激,他没有料到,自己刚到这里,就深得这些人的信任,毫不避讳地带他去了最隐密的位于群山之中的密洞,携手杀死了尾随而来的人,回来后,不仅为他安排了住处,而且无论商量什么机密的事,完全不避讳与他,完全将他当心腹之人看待。
见在座的人都对梁家知之不深,庞万春道“方大哥,柳兄弟,还有在座的诸位,这个梁家我知道一些,梁家有两个船队,可能有商船不下百艘,这么多年,靠着海上贸易,发了大财。除了发海上的财,梁家还有许多别的买卖,像什么制盐、茶叶、瓷器、布匹,还有几家非常有名气的酒楼和当铺。只要赚钱的,他都干。”
“商船百艘,他家的船队经常停泊在哪里?走那里的水路出海?”一听到对方家有船队,柳青立时来了精神。
庞万春道“他家的船队有一半在杭州,还有一些在江宁,其余的地方也有一些。”
柳青问道“那咱们待的苏州也有他们的船队吗?”
庞万春道“苏州的船运被当地的几个大户给霸了,外人挤不进去,没听说梁家在苏州有船队。”
方十三知道柳青一直存着驾船出海的心思,呵呵笑道“一听说船队,柳兄弟就来了劲头,难道柳兄弟想从梁家那里弄几条船回来吗?”
庞万春道“柳兄弟年纪虽轻,却心存大志,庞某佩服。不过,梁家能将生意做得如此的大,绝非他们如何善经营,如何懂管理,而是梁家在朝廷中根基深厚,不仅有人在汴梁做官,而且听说和后宫中的嫔妃还有来往,如此深厚的背景,梁家在杭州无论想做什么,官府都会明里暗里支持他们。梁家的下人们大多倚仗着家中的势力,一个个飞扬跋扈,做事心狠手辣,强买强卖做尽了坏事。不瞒大家说,庞某和这梁家也结着梁子。两年前,梁家的一个小管事带着一群人要去强买我堂兄的瓷窖,出的价很低,堂兄不肯,他们便将堂兄打成了重伤,庞某那时刚从军中归乡探亲,听说此时,便找那人理论,谁知那管事仗着手下人多,二话不说,立时就让那些人围攻我,想将我置于死地,我一怒之下,一刀砍了那个管事的头,又接着打伤了他好几个打手,虽出了恶气,但也因为这事,吃上了官司,只得隐姓埋名,流浪江湖。梁家的下人都如此之坏,可想而知,梁家的人该有多坏。梁家答应让二夫人去做树漆行会的会长,哼哼,笑话,我敢断言,等到时机成熟之后,梁家一定会想法子一股脑地将树漆这一行全霸占过来,那个二夫人只会落个既赔夫人又赔兵的下场。”
柳青道“不管他梁家背景多深,实力多厚,我都要会会他们,看看他们能狠到哪里?能坏到哪里?。”
庞万春笑道“柳兄弟,全杭州的人一听到梁家,大多会躲着走,绕着走。你却想主动会会他们,有胆识,有魄力。”
听了庞万春的夸赞,柳青心道管他什么梁家不梁家的,想抢我的女人,就是天王老子,我也和他干到底。
这是,沉思良久的方十三道“这些年,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在漆园有立足之地,多亏大小姐多方支持。现在,二夫人弄了几只狐狸精迷得方老爷足不出户谁也不见,如再将大小姐嫁出去,那这个蛇蝎妇人将会在这里只手遮天,到时,我们就不好在这里立足了,我们得想法子救出大小姐。阻止这门亲事。让梁家和方家闹掰,回过头来,方家还得器重我们,倚重我们。”
方杰道“叔叔,要不这样,咱们多叫些个靠得住的兄弟,晚上翻墙而入,把大小姐救出来不就行了吗?
庞万春立即起身说道“但有用得着庞某的地方,庞某义不容辞。”
“不行。”方十三摇摇头,说道“自从二夫人掌管方家的事物后,雇了许多的家丁,除了老管家外,原来府中的许多仆役,长随,长工,短工都被她赶走了,听府中的人说,这些名为家丁实为打手的人各个儿身手不凡,是二夫人召集来准备日后对付我们这些不听话的漆树工的。我们现在力量不足,而且方家的后院我们大家谁也没有去过,虽然知道大小姐就被困在那里,可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听芸儿说,二夫人派了许多人藏在大小姐住处的四周,我们一旦潜进去,很可能被发现,到时二夫人趁机去方老爷那里污蔑我们,然后再去官府告我们的刁状,那我们就只有远走高飞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现在根基未稳,眼下还不能离开帮源峒这个地方。”
方十三说完,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柳青,言道“柳青兄弟一向足智多谋,见识高远,现在怎么一言不发了,柳青兄弟,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能够搭救大小姐。”
柳青直视前方,一言一语地说道“既然二夫人这样仰慕官府,眼中只有有权有势之人,那好,我就借几个官差来诈一诈她。”
“哦……官府的人非奸即诈,找他们帮忙会不会引狼入室,惹火上身呢?”庞万春谨慎地说道。
“放心,不会,有钱能使鬼推磨,放心吧。”柳青成竹在胸地道“我需要回苏州一趟,来回可能需要些时日,这期间,还望十三哥派人紧紧盯住方家大院,一旦他们想强行将大小姐绑去杭州完婚,咱们就在半路上劫了他们,救下大小姐,任他方家家丁再厉害,出了方家大院,也是河沟儿中的泥鳅,翻不起风浪。”
方十三一锤定音,说道“好,就按柳兄弟说的办。咱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下大小姐,阻止这桩婚事,让方家同梁家联姻不成,让二夫人想做会长的梦破灭。只要二夫人做不成会长,依她目前的实力,想在这一片只手遮天还办不到。”
柳青风风火火地跑回苏州城,连店铺云裳馆的门都顾不上进,便径直来到了位于城北声名显赫的造作局,一问门房,才知道账官兼采买官程济并没有在衙门里,而是昨日陪同这里的供奉官去杭州了,事情紧急,柳青不取停留片刻,便立即赶赴杭州。
一路舟车劳顿,整整赶了两天的路程,终于赶到了杭州,夜色已晚,柳青只得寻了家客栈打尖儿,准备明日一大早去杭州金明局求见程济。
第二日天不亮柳青便到了金明局大门口,可是一直等到日头大亮,这里依旧大门紧闭,门口莫说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柳青在大门上敲了一阵,也没有人应门。
直到日上三竿,侧门吱呀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一个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的官差。
柳青赶快迎上去说道“这位官差大人,你好。在下云裳馆掌柜,想拜见程济程大人,还望您给通禀一声。”说着便将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位官差将手中的银子掂了掂,说道“刚才当当敲门,扰了爷们儿大好春梦的人是你吧,爷们儿昨晚推了一夜的牌,好容易才睡着,就让你小子搅了觉儿了。不过,你小子还算会来事儿,懂规矩,就不和你计较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事儿了,要不然,非将你抓回后堂好好地审问一番不可。好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请回吧。”
“有事,有事,在下想求见账官程济程大人,还望差官大哥给通禀一声。”
“哦,想见程大人,你是何方人士。”
“在下苏州云裳馆掌柜,柳青。在下去苏州造作局时,那里的人说刘大人陪同供俸官大人来杭州金明局了,不知供奉官大人一行可曾造访尊府。”
“造访?哈哈……这位小哥,你年纪轻轻有所不知啊,苏州造作局和这杭州金明局都是朝廷派下来的,是两个衙门一套人马,一个供奉官。供奉官大人经常游走于两地之间,替京里采买物品。既然苏州那边说供奉大人来杭州了,那就应该快到了,你再等两天吧,等什么时候供奉官大人一行人回来了再请见不迟,你这就情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