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的绿柳堂又新雇了一些精明干练的小伙计,由李郎中带着,将祛瘟散每日的产量提升到了一千剂也就是一百副。现在,李郎中在家中带着手下的小伙计日夜不停的制药,而柳青、方杰则带着众人出去卖药。云裳馆又接了造作局新的订单,需要组织针线娘制衣成裳。现在,方怡需要照顾病愈但身子尚弱的芸儿,所以,制作衣服的活又让老成持重的方肥去管了。
柳青带着众人游走于苏州城南的大小村镇,从张李庄向南,在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来回游走,售卖救命神药祛瘟散。这样一来,的确实现了柳青所说的薄利多销的目的,每日的药物还有搭着药一块儿往外卖的补品,总在太阳快落山之时就售卖一空,一天的获利竟达七八百两。在这之中,凡是遇到同李家那样一贫如洗的人家,柳青也会送药到家,分文不取。这样的义举迅速在三乡五里之间传开,都称柳青为大善人,买他药的人更多了。
在这期间,柳青只要见到孝敬双亲,重情重义的年轻人,便有意招到麾下,当提出自己想召一些船工下南洋做生意时,竟然有许多年轻人愿意随他而去。一来他给的工钱着实不低,二来,柳青现在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跟着他出海做生意,不用担心会上当受骗,有去无回。所有愿意跟着他出海的年轻人,柳青都记下了他们的名字还有住址,告诉他们,出海之时,会派人来找他们,这段时间,让他们在家先悉心照顾好家人。
柳青他们一行人利用半个月的时间,走遍了苏州城南的大小村落。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柳青获利近万两银子。而且,还招了一百多个年轻人,将来出海之时,就不用担心手下无人了。
这一万两银子同颐元初百草堂一日卖几万两虽然没法子比,但对柳青而言,已经是获利颇丰了,一来他赚得是良心钱,二来,有了这一万两银子,他想买两艘旧商船的目的就有些希望了。
这些日子,他也派人悄悄地去颐元初百草堂附近打探消息。只见那里大门前围聚的人少了,现在那里一天能卖出两三副药就不错了。原来,城里能买得起的大户人家大部分都买了,剩下的人就是砸锅卖铁也买不起。可那骗子老板不敢降价往外卖,因为那样的话,原来高价买药的人就会找上门来讨说法。所以,现在颐元初百草堂就在那里撑着,药价虽高,却近乎有价无市。
听到这个消息,柳青心道再过两日,我在城外全都打响了,我看你再骗谁去。
这时是农业社会,特别在农村,人们过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人们往来也仅限于三乡五里,所以,当城南的人们欢欣鼓舞于祛瘟散的神奇药效之时,城东城北许多农村的人们正为如何度过瘟疫的难关而一筹莫展。
从一个村子出来后,方杰一边推着小木车一边说道“柳青哥,这片的村子咱们几乎转遍了,现在,在这里买药的人也少了,那么下一步咱们上哪儿去呢?”
柳青道“去城东。苏州城西紧邻太湖,那儿除了住着几家打渔的外,几乎没什么村镇。咱们去城东,城东的村镇相连,人口不少,正急需袪瘟散呢。”
“那咱们明日一早就从东门直接出去?”推着另一个小木车的马大说道。
“不。”柳青崭钉截铁地答道“如果我们贸然从东门出去,直接闯进城东的那片村镇,那么,当地的人们不知道咱们是做什么的,更不会轻易地认可咱们的药,这样的话,咱们还得再下大力气想法子让人们相信咱们的药管用。我们可以这样,从这里开始,慢慢地往东挪,先去东南片的村子,城东南的村镇紧邻这里,三乡五里相隔不远,他们应该知道咱们,这样,咱们就能轻易地打开局面。然后再慢慢地向东向东北最后向北,最终走遍苏州城外的各个村镇,给他来个农村包围城市,让城里的人再怀疑咱们卖得是假药,咱们是骗子。”
柳青接着问道“小杰,车上还有多少药。”
方杰俯身查看了一下,说道“祛瘟散还有十一副,补药也有一些。”
“好。”柳青嘿然一笑,说道“咱们这就走,顺着眼前的路往东南方踅去。天黑之前,找个村子把药全都卖掉。”
他们一行人推着三辆小木车沿着一条尚算宽阔的官道向前行进,远方一个小镇惭惭映入眼帘,远远地能望见,小镇沿街而建,街道两旁虽然大多都是连排而建的平房,但房前旌旗酒幡迎风招展,一看就是热闹繁华之地。
不知是否受瘟疫的影响,街道之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稀稀疏疏,快步从镇子中间穿过。
柳青道“这个镇子离我们刚刚去过的那个王家庄只有不到七里的路程,这儿应该也有人知道咱们,走,把小车推到镇子街道的中央,就凭车头小旗之上绿柳堂四个大字,估计很快就会围过来寻医问药的。”
“好嘞。弟兄们,咱们走。”方杰答应着,推着小车正劲头十足地往前走,谁知刚走了没几步,那小车的下面发出吱嘎一声的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小车突然推不动了。
方杰将手中的小木车停稳以后,俯身在地,察看情况。
柳青也凑了上来,问道“怎么了?”
方杰俯身在车底仔细端详了半天后,说道“柳青哥。这两天推着这辆车走的路太多了,车轮卡死了。”
柳青也俯下身子,半趴在地上,顺着方杰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由木头制成的小车车轮与固定车轮的那根木轴严重变型,卡住不动了。
柳青见马大也俯身在地仔细观看,心道莫不是那时马大推着自己在苏州城中狂奔时,将车给跑残废了吧。车坏了无所谓,不过那日跑出的速度,真给力。
柳青继续琢磨着这车的结构也太简单了吧,木制的车轮扣在木制的车轴之上,行走起来,纯粹就是两块木头在干磨,这些天走了这么多的路,不磨变形才怪。这时代的科技还是差些,哪怕在车轮与车轴之间抹些个猪油,恐怕也不至于坏得这么快。
这时,紧跟其后的另一个小伙计也趴在地上,察看自己的车,一边看一边说道“柳掌柜,我这车的轱辘也磨得差不多了,估计推不了几天也得趴窝。”
柳青起身,问马大道“你的车怎么样,有问题吗?”
马大同样摇头,说道“我的车也是越推越沉,都快推不动了。”
柳青问道“那该怎么办?谁会修咱们的小木车。”
方杰说道“咱们的小车都是城中木匠做的,要想修车,还得去找木匠。”
柳青望了望远处的天空,蹙眉说道“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这时候想找个木匠恐怕不容易。这样吧,咱们先把坏了的这辆车抬进镇子,然后再想办法找木匠。”
方杰他们推的小木车是城中有名的木匠铺做的,用的是上好的实木,做工精细,结实耐用,但也有个缺点,就是份量较重,将近二百斤,这种小车推起来没什么感觉,可如果抬着走,就会让抬车之人叫苦不迭。小车前重后轻。长长的两个木制扶手斜伸向后方,几个人抬着这种小车,无论手抓着哪里,总有一种有劲儿用不上的感觉,一行人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几百步,快接近镇子时,终因手酸腿麻,将小车又撂在了地上。
方杰起身在小车上拍了一下,说道“如果给我一袋子二百近重的粮食,我扛起就走,一口气走个一二十里不在话下。今儿个好几个人抬一辆小车,这才走了多远,怎么就如此的累啊。”
此时,不远处道路旁的一个小院子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而且,院墙之上,不时地透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柳青循声望去,说道“莫非是木匠没找到却遇到了铁匠?走,过去看看,这铁匠能否跳个槽,走个穴,顺便儿干把子木匠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