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美人,金钱等等。
刘荨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也深谙这个不管是东方或是西方,都会吃的真理。
所以她决定以此为基础做些什么。
“噗哧哧”
一群飞鸟没入了树枝之间,灼热的空气已然不适合飞行了。
烈阳已在高头挂起,热气从空中直挺挺的撒下。
不过在建在高台盖满黑瓦的皇宫却是格外清凉。
德阳殿内,皇帝刘志正跪坐在自己的作案前处理公文。
一个小黄门在一旁研墨倒茶,而一个蓝银色衣服的女子正在一旁坐着,一只手抵住下巴,但是一副恹恹欲睡的模样,头一磕一嗑的似拜菩萨一般。
一个时辰过去,桓帝才堪堪将公文批阅一遍,伸了伸懒腰,直讲那小黄门给他揉揉发酸的脖子。
过了好一会,终于舒适了一些后,刘志才把目光个把时辰前便来找他的女儿来。
一身显旧的蓝银色汉服穿在身上,脸上一股子英气,还有那憨态可掬的睡相。
“咕噜。”端起一杯温茶饮了一口。
“咳咳。”随即他清了清嗓子,示意某个迷糊的人该醒了。
“咚。”
刘荨头拍在案桌上,这才清醒过来,用力揉搓着额头。
听着刘志正看着自己,刘荨才悠悠的道“父亲公务忙完了?”
不置可否,刘志点点头,只道“像你这样来找我也不做声,所为何事”
刘荨端坐起来,伸手辑了一礼,然后将自己遇到罗马使节,以及他们将大汉技艺,书籍暗中收集的事情告诉了刘志。
“哈哈哈。。”
刘志摇摇头,“我当是何事,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来找我,好歹人家也算西方大国,来咱们大汉也是为表尊敬而来,这点小事如果去为难人家,倒是显得咱们小气,再说人家学习咱们的文化技艺,咱们不还是人家的老师么?师礼可是不小的美名啊”
“踏。”
刘荨微微一笑,将一道竹简放在了桌案上。
刘志好奇,放下茶盏,示意拿过去一阅。
刘荨伸手递给小黄门。
“父亲,如以上所说,人家也是大国,面积就比咱小那么一些,四千万人口,和咱大汉比不遑多让,而今正所历几个贤帝治理,日益强大,即使是这样他也是个奴隶制国家,而且国家崇拜性学,短袖之癖等,礼制上如此不堪,恁还指望他尊重师道么?”
刘志看着竹简上的介绍却是让他对罗马帝国的认识发生了改观,他是面见过那个罗马派来的使节的,那时他们还进献了一些珍奇礼品,在他们的介绍,以及对大汉的赞扬上,让他对这个不知具体情况的国家产生了好感,还赏赐了他们许多丝绸等物。
可是不尊师重道不要紧,他疑惑的刘荨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女儿,你这有话直说吧,为父也是一时才知道他们这国家竟然是这样呢!”
刘荨笑了笑,点点头,“父亲,恁想想,他们是奴隶制国家便已经这般强大,咱们因为脱离了奴隶制才能被称为强汉,如果他们学习了咱们大汉的军制,官制去,甚至也和我们一样脱离奴隶制,肯定会有再次变强的能力,其后果便会如何?”
刘志仔细听着,好像不无道理,只道“只他强大了必然会扩张,只是他们与我们相隔万里,这也无甚影响啊!”
刘荨摇摇头,站起来,往墙上一幅山川地理图上指着,“父亲,凡事要看长远,恁看,我大汉西去乃是西域,一片沙漠隔壁,西北乃是羌人的高山之地,北边草原,鲜卑等族占据,东边大海,南边也是海,西南方一片森林,瘴气弥漫,不适合居住,也就是说,咱们大汉的疆土能扩展之地并不多了。”
刘志仔细看着,刘荨的话自然是对的,“荨儿说的不错,历代先帝披荆斩棘才堪堪有了这偌大的大汉,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地理,或是人为,咱们大汉可扩张之地确实少之又少,那反过来,你说怕罗马帝国强大起来,那他们呢?”刘志好奇的问道。
刘荨点点头,虽然没有地图,他也不会把地图画出来,在脑海中回忆一番,道“我就知道父亲会问,所以查阅过文献的,不过未曾找到地图,但是也基本知道他们能够扩张之地,罗马帝国,人口四千万,带甲之士五六十万,以地中海为内海,比咱东海还大,京畿罗马,西方乃是大西洋,一片汪洋,北边乃是日耳曼人,斯拉夫人,乃是原始森林,越往北越冷,南边除了地中海沿岸有肥沃土地,南边乃是一片大沙漠,东西纵横千里。”
刘荨稍微调整了语速,再道。
“那么他们唯一可往东扩张,安息帝国,奴隶制国家,地域比大汉一半少些,人口八九百万,带甲之士数十万,再过来便是大月氏所建贵霜帝国,奴隶制国家,比大汉一半多些,人口一千万,带甲之士三十余万。再往东就是康居,还有乌孙,还有西域,过河西走廊,三辅之地再往东便是洛阳,父亲对此可明白了他们的潜力”
“嗯”
刘志竟然毫无懈怠的抚了抚额头,沉吟了片刻,叹息了一下,“咱们先辈将中原收复,北至漠北,南到南海,东有东海,可唯独西有大漠阻隔,这算是一个不幸也是万幸,不幸咱们出不去,万幸别人打不进来,而即使条件比咱好的罗马竟然还比咱们落后,哈哈哈,苍天有眼,而臣民目光短浅,还在玩弄权术,而朕赶了半天欲解决羌乱也只是一个井底之蛙在消灭嘴边的害虫,可笑可笑啊”
这消息虽然只有洋洋数百字,却在冲击着刘志的价值观,罗马使节来之前,他也通过丝绸之路所带回的消息听到过这个国家,安息,贵霜也是略有耳闻。
而今却从自己这个女儿嘴中听到了这类似霹雳一般的消息。
他管这之前叫大汉乃是天朝上国,而今知晓了,他才知道人家和自己是前列,后面还有几个不弱的国家。
虽然这个女儿所说有地方有失公允,但是定不会虚假到何处去,心里却是生出一番不甘心来。
内心道“梁冀啊梁冀,你害我不浅,扳倒了你我也是受损严重,意志消沉,而今却是才知道这个这么迷人的消息,若是早些知道,我大汉或许又会焕发新生来。世族大家们还在为了权势争斗,北方,西北方还有隐患,甚至数百年后强敌便崛起在西方,呵呵呵,老天便这样安排了命数在我刘志身上,迟暮之年听闻壮年时该闻声息,这便是惩罚罢”
“咳咳咳”
刘志心神受了冲击却牵动了身体,不由地咳了起来。
刘荨听刘志突生变故,仿佛感知到了他气息的改变,似乎他消沉的身体又得到了新的生机,但是身体受不住,竟然咳了起来。
刘荨赶忙过来相问“父亲,你怎么样?”
刘志笑了笑,把住了刘荨的手,喃喃道“我无事,只是知道这些有些不甘罢了,若是咱们大汉有这等条件却是又更多土地,这般这天下的矛盾便会少了,可惜那里不属于咱大汉啊!”
刘荨学过一些医术,在刘志的手搭上自己手时却是一阵冰凉,这哪是一个三十五六岁人该有的身体
或许刘荨不知道刘志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即使自己只是想解决一下罗马使节的问题,故意把事情说大,却是让刘志看到了大汉面临的明天。
刘荨不觉在想,这个面前被后人唾骂的桓帝,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原来父亲也清楚这些道理。”刘荨道。
刘志欣慰一笑,“哈哈哈,世人都道我是昏君,我哪里不知道,只是这朝堂之上的道理岂是那么简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问题,我哪里不知道,世家大族越发势大,皇权在他们眼中算是什么,我当初来京的时候却是比这个更要严峻,只是水太深,我潜不下去,没那本事,只能被人说道了。”
刘荨这是却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刘志表现出的无力感是怎么回事,她似乎还是太年轻了,不明白这个父亲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父亲,恁这身体这么弱,有空教你一套健体的拳法吧!”刘荨叹着气道。
刘志点点头,却是没有拒绝,然后舒了一口气,“这件事,交由你全权去做吧!但是要做的干净点,别让人家说咱大汉坏话。”
刘荨点点头,“放心,父亲,我不会害他们性命,只是想让他们再也不敢来大汉而已”
刘荨出宫了,带着一丝对桓帝的理解出宫去,然后准备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而刘志站在德阳殿前望着那远去的车架,他心中产生出了一股难明的心情,他看不透这个女儿到底何许人也。
至少他今天所听到的这些事情是第一次听,而且大汉较为完备的典籍中未曾有这般记述。
上天这是给他赐下了怎样的恩赐了呢?他不知道啊。
刘志负手而立,远望大好河山,只觉得往日被乱花迷眼,今日才掀开了草丛,只是太迟,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