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西江府一带的别墅群临江而立,家家庭院铺满地灯,乳白色的精致洋房悄无声息地浸润在金黄的光晕里,和天边那梳弯月一样治愈人心。
徐翘刚进庭院,严丽珍就穿着围裙迎了出来:哎哟,我家翘翘怎么瘦了这么多呀,真是心疼坏妈妈了!rdquo;
妈,我可太难了mdash;mdash;!rdquo;
严丽珍拍拍她的肩:给你备了浴汤,先去泡个澡解解乏,一会儿下来吃宵夜,妈正亲自下厨呢,德文郡运来的新鲜螃蟹,做你最喜欢的海鲜咖喱。rdquo;
徐翘并没有立刻去泡澡,风风火火先上了二楼那个占据洋房室内面积四分之一之大,独属于她的衣帽间mdash;mdash;也是整个徐家除去保险柜外最值钱的地方。
声控灯带在她推开双扇门的瞬间成片亮起。她像只蜜蜂一样从东头蹿到西头,穿过连排琳琅满目的衣橱、鞋架、包柜,嘴里嗡嗡着没少没少rdquo;还在还在rdquo;,最后感激涕零地停在首饰台前。
头顶轨道灯将整个首饰台照得流光溢彩,无数道闪烁的银光在空气里跳跃浮动,徐翘环抱着玻璃台面,吸了口久违的珠光宝气,直到舒服劲儿从头发丝蔓延到脚趾头,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泡了一个钟头澡,又在软和的大床里滚了十几分钟,徐翘才慢吞吞下了楼。
因为她其实不太想吃宵夜。睡眠紊乱导致她近来食欲不佳,经常随便吃两口就胃胀恶心。
徐翘下楼后,在严丽珍的盛情邀请下勉强上了餐桌,果然刚舀一勺咖喱放进嘴里,就因为口味太重忽然反胃,奔进洗手间一阵干呕。
她揉揉胃,叹息着洗了把脸出来,却发现严丽珍脸色变了。
翘翘,rdquo;她的后妈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你这是hellip;hellip;rdquo;
徐翘奇怪地回看她。
妈的意思是,你最近例假准时吗?rdquo;
这思维延伸得好像有点远啊。
徐翘坐回桌边,说起这个又是一阵叹息:熬夜不仅伤了她的胃,还让她内分泌严重失调了。
推迟大半月了吧。rdquo;她答。
严丽珍脸上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妈听说,你跟程家二公子最近走得挺近?rdquo;
这思维延伸得真的有点远啊。
徐翘没再碰咖喱,倒了杯水喝:您听谁说的?rdquo;
你别管谁说的,rdquo;严丽珍眼神闪烁地看着她,妈问你,你会不会是有了?rdquo;
徐翘呛了好大一口水:hellip;hellip;什么有了?怎么就有了呢?rdquo;
不行,rdquo;严丽珍自说自话地安排上了,妈得赶紧给你预约个检查,那收费站咱可千万不能再去了,这得多糟践身体啊!对了,这事儿程家二公子知道了吗?rdquo;
hellip;hellip;rdquo;她都不知道,程浪是要知道什么?
徐翘刚要解释,就听徐冽趿着拖鞋下了楼:妈,您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那群八婆无中生有的事还少吗?rdquo;
严丽珍恢复正色:什么八婆?这种词也是你读书人能讲的?回书房去!rdquo;
都是骂人,用词还分什么高低贵贱?rdquo;
徐翘瞅瞅母子俩:打断一下,说谁呢这是?rdquo;
严丽珍干笑起来:翘翘,你别管外边说什么,那都是人家嫉妒你能得程二公子青眼,这事啊,妈妈绝对支持你,程家老二可比你爸给你牵线的老三优秀多了!rdquo;
妈,我找姐有事。rdquo;徐冽突然一把拽过徐翘,把她往楼上拉。
徐翘一路跟他进到书房,再因为身体不适反应迟钝,也把事情首末串起来了。
赵宝星那个全身都是嘴的,估计从哪听说了她和程家两兄弟的事,又在嚼舌根了吧。
她背靠房门,抱胸看着脸黑如泥的徐冽:小屁孩还挺讲义气的嘛,说说,那些八婆讲我什么了?rdquo;
徐冽抿了抿唇,没说话。
徐翘点头表示理解。
能叫严丽珍因为一丝丝风吹草动误会成那样,想来这谣言的尺度,是不太好说出口了。
好吧,不为难你,我自己去打听。rdquo;
徐翘拍拍手就要走人,徐冽拦住她:明天国展中心有个古董双年展,你知不知道?rdquo;
你也知道?rdquo;
妈把你叫回家,就是为了让你去参加这个,说会有很多名流到场,要你把握机会hellip;hellip;rdquo;
徐翘点点头:是这样啊,行。rdquo;
徐冽眉头皱起:你要去?rdquo;
本来是不想去的,rdquo;她摊摊手,可人唾沫星子都溅我脸上来了,难道我还躲家里由她们说三道四?rdquo;
mdash;mdash;
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严丽珍一直希望她嫁得高,嫁得早。
徐翘心知肚明,所以对于次日一早被拖起来美容、SPA、化妆、造型的事并不意外,全程眯着困倦的眼,像活死人一样平静地接受摆弄。
不过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站在落地镜前,对严丽珍的品位皱了皱眉。
裸粉丝绒长裙,全套珍珠首饰,公主头编发,珊瑚色果冻妆mdash;mdash;这是使劲把她往温婉无害的方向倒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