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意的身体也僵了僵。
她叫他的名字了。
她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
还不叫他公子?
尹意尴尬地移开目光,别过了脸,有些心虚的说道:没事儿,想说声谢谢。rdquo;
寇子佩笑了笑,尹意此时正对着他的半张脸,是那张有猩红疤痕的脸,毫无规则形状的疤痕在脸上盘踞着,却也不觉得违和。
疤痕有就有吧,如果没有的话,这张脸,未免也太美了些,寇子佩心想。
你脸上的疤痕印,似乎又浅了些。rdquo;寇子佩直起了身子。
尹意也坐了起来,把自己包围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看上去无辜而动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开心:是吗?rdquo;
尹意刚被人救起,发现自己是个丑八怪的时候,每天不知道有多伤心,但是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走,她发现自己脸上的疤很奇怪,颜色仿佛慢慢就变淡了。她最初怀疑是自己喝的药有问题,但她本来懂医术,渐渐发现脸上的疤不像天然的留痕,反而像是后来故意用某种特制的材料染上去的,如果长期不对它进行巩固修饰,痕印会自动变淡,只不过靠她失忆的小脑袋完全不知道这疤是怎么添上去的。
尹意的心情愉悦起来,甚至想哼歌,她一点也不见外的和寇子佩开起了玩笑:如果我脸上没疤的话,会不会比你好看啊?rdquo;
寇子佩笑了,他几乎没怎么想,便点头接道:会的。rdquo;
尹意心里更雀跃了,她趁着现在氛围正好,偷偷把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了整张脸: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能一直跟着你吗?rdquo;
寇子佩愣了愣:我以后要回长安的。rdquo;
那我能和你一起回长安吗?rdquo;尹意问。
寇子佩替她把滑出床沿的被角放到床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长安。rdquo;
不不不,我喜欢长安。rdquo;尹意忙说。
为什么?rdquo;
因为长安有你呀。rdquo;
寇子佩想起在寿州的时候,他每次问尹意要不要和他一起回长安,尹意总是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让他心里落空了好几次,而现在的尹意竟然主动提出要和他回长安,她是真的和过去彻底告别了吧。
尹意看寇子佩的神思不知游离到了哪里,心里一紧,他在犹豫吗?他不想带我这个丑八怪去长安?
寇子佩盯着她茫然无措的大眼睛,下意识便把手放在了尹意的头上,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带你回长安。rdquo;
这个亲昵而暧昧的动作让两个人同时大吃一惊,寇子佩装作丝毫不做作、自然而然的伸回了手,尹意在被子里的两只手都快要绞在一起、互相把对方掐死了。
因为这个暧昧的气氛和摸头,二人晚上都失眠了。
第二天,寇子佩和尹意都神色萎靡的和大家打了招呼,李骐看见寇子佩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昨晚干嘛去了?rdquo;他偏头看见了尹意,那句话便立刻变成了:你俩昨晚干嘛去了?rdquo;
睡觉啊,还能干嘛。rdquo;寇子佩正经兮兮地回答他,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给李骐扔了个适可而止的眼神,然后跟着一群人去了河边,今天王幕也跟着他们一起找污染河水的来源,他们走到昨天停下来的地方,分了好几组人,分头朝四面八方去找毒源。
在集体合作、团队分工的高效工作里,很快便发现了河水被污染的源头。
死鱼的出现是从某一条小支流开始的,那条支流连着一个废弃的村庄,村庄是一个老化的村子,几乎没有什么人居住了,新村子的崛起和丰富的耕地资源让这个废弃村子里的人口大量流失,只剩下一些没人看管的老弱病残在虚弱而无力的走完生命最后的旅程。
王幕将手下们的发现讲给寇子佩和李骐听:这个村子本该没什么人居住,可是从河边通往村子的这条路上却总是湿的,被浇过的地方草木稀疏,尤其是河岸,更是腐蚀的厉害,我们怀疑污染是从村子里传出来的。rdquo;
去村子里看看。rdquo;李骐说。
所有废弃的东西身上都有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刚进村子,尹意便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萧索的,路是坏的,井是枯的,门是旧的,屋子是塌的,空气都是浑浊的,这片地方头顶的天不蓝,云也不白,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情沉重。
一阵清凉的风吹来,吹得一户人家门前摇摇欲坠的灯笼晃了晃,不少士兵浑身便一哆嗦。
寇子佩走进几户人家院子里,扫了几眼,阴云渐渐笼上眉头。
这里不对劲。rdquo;尹意说。
寇子佩补充:对,这根本不是一个废弃的村子,分明有一片生活的气息。rdquo;
不少士兵睁大了眼睛。
院子里堆着小山般的柴火,还摆着看上去一尘不染的凳子,很明显被人在近期坐过。rdquo;
而且,灶台上的铁锅里还正烧着热水吧。rdquo;李骐指了指还冒着白烟的锅,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听到两位大人这样的发言,士兵们像受到了某种暗示和默许,在这个荒凉贫瘠的小山村里展开了大规模的查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