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时,苏颖听话的没有睡,正抬头目不转睛望着点滴瓶,嘴儿轻抿,整个人都傻兮兮的。
郭尉买了两种粥和几份开胃小菜,他先端着红豆酿圆子的过来,坐她身后,用小勺舀起,吹了吹,直接送到她嘴边。
犹豫片刻,苏颖张嘴吞下,红豆绵细,圆子软糯,入口带着淡淡清甜。
她要去接勺子:我自己吃。rdquo;
别乱动,小心鼓针。rdquo;
苏颖鼻音很浓:我又不是小孩子。rdquo;
郭尉一笑,低声说:不在乎多照顾一个。rdquo;
苏颖不吭声了,身体靠回去,默默喝他喂来的粥。
她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有印象的几次也是吞几片感冒药挺过去的,后来有了顾念,便对自己身体状况格外关注,当时境况特殊,她怕病了没办法看顾孩子。
硬撑的人从来都是她,这种来自另一半的关切和温情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
病中人似乎总比常人脆弱敏感,往昔的点滴艰辛翻涌上来,难免揪心,又因心里那个解不开的结,总觉对眼前这男人不够公平,心中又不受控制地倾向偏移几分。
苏颖往他怀里挤了挤,说:你也吃。rdquo;
我不饿。rdquo;
就尝一口。rdquo;她抬着他手臂推上去,粘稠汤汁不小心蹭到他下巴上,水亮亮的。
郭尉警告地瞧她一眼。
苏颖笑了。
她昂头看着他,忽然挺身,吮走他下巴的汤汁,同时也感受到他尚未清理、有些硬的胡茬。
郭尉微怔。
苏颖小声问:以后我是不是生病也不用怕了?rdquo;
他放塑料碗的手一顿,垂眸看她。
这话让人心疼,女人在最脆弱时,容易勾起异性的怜爱心,尤其是惯用坚强禁锢自己的人。郭尉觉得,苏颖恰恰拥有这能力。
读书时听过这样一句话:爱在本质上是一种指向弱小者的感情。他一直对柏拉图式的西方言论嗤之以鼻。
虽然现在也不认同,却忽然觉得这话有点儿意思,正是各方面情绪积攒起来,才形成最终一种情感,复杂得多,又无从分辨因由。
苏颖见他不语,自觉刚才的话多余了。
她想直身坐起来,郭尉搁下塑料碗,两手握着她肩膀:傻不傻,哪儿有咒自己生病的。rdquo;
苏颖别扭道:我乐意。rdquo;
咱们尽量不生病。rdquo;又说:病了也有我在呢。rdquo;
苏颖抿抿嘴,又昂头瞧他一眼,好像那碗粥终于起了作用,胃里暖烘烘的,有种难得的满足和心安。
从医院回来天色微亮,折腾一个晚上,苏颖身上的汗干透又湿,湿了又干。
两人分别在浴室里洗过澡,苏颖出来时,郭尉已穿戴整齐,正靠在桌边喝咖啡提神。他穿着纯黑色带暗纹的西装,面料平整又有质感,里面同是件黑色衬衫,领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没扎领带,露出脖颈的硬朗线条,有种严肃的禁欲美。
他已经仔细剔过胡须,下颌清爽洁净,如果不去认真瞧,很难发现他眼下的轻微暗影。
苏颖看两眼,拖着身体钻进被子里。
郭尉也不说话,慢慢饮着咖啡,视线穿过杯沿落在她身上。
隔了会儿,苏颖轻轻唤了声:老公。rdquo;
郭尉挑眉,这称谓虽受用,却知她眼睛一转又有了小心思,便不动,单手插在西裤兜里,嗓子轻慢地哼出个音节:嗯?rdquo;
你站着喝咖啡的样子特别好看。rdquo;
怎么好看法?rdquo;
苏颖一时想不出怎么捧,只说:与众不同。rdquo;
因为站着?别人都躺着喝?rdquo;
苏颖:hellip;hellip;rdquo;
苏颖剜他一眼,故意扭过身结束交谈。
郭尉弯唇,抬腕看看时间,搁下杯子坐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有精力想事情,看来退烧了,说说看。rdquo;
苏颖坐起来:我决定了,年后准备开一家旗袍定制工作室。rdquo;
郭尉点头:你的想法,我应该都支持。rdquo;
只是,我想和郑冉合作。rdquo;
他不由瞧她一眼:这可有难度。rdquo;
所以你去帮我说说吧。rdquo;
郭尉一时没言语。
苏颖双手合十,上下搓了搓:行么?rdquo;
郭尉不忍拒绝,却不得不客观说:你知我与她合不来,平时碰面问候两句已是极限,她嫌我碍眼,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可言,说不准能成的事儿,经我传达过去,就没下文了。rdquo;
她哼道:不知你们有多少恩怨瓜葛。rdquo;停了停,又说:你都不成,恐怕我更没戏了。rdquo;
那倒未必。rdquo;
老hellip;hellip;rdquo;
郭尉竖起食指抵住她的唇,含笑说:这次叫老公没有用,自己解决。rdquo;他安慰宠物一样揉了揉她头顶,系上西装纽扣准备离开,完全没有帮忙排忧解难的意思。
苏颖不由跪坐起来,着急地问:那我应该从哪里入手呢?她怎样才会愿意跟我合作?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