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百碗面里头,除了胖师傅打打下手,几乎全是孟花熙一个人完成的,这样的工作量,别说一个小姑娘了,就是像胖师傅这样身体健壮的成年男人,也不一定吃得消。
是。rdquo;小东冲孟花熙说:啧,看不出来,你也不是无药可救。rdquo;他认真端详着手中的碎银子,随口胡诌道:楼上那位就稍微点拨了你几句,你就开窍了,以往我跟胖师傅手把手教你,也没见你会,你还不赶紧拜个师?rdquo;
尽胡说。rdquo;陈婶给了小东后脑勺一下,将他打发去了。谁知道那人什么来头,拜什么师?rdquo;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小东的话一下子便钻进孟花熙心里去了。今天是她第一次得到了这么多的夸赞和认可。在她的记忆里,她只见过自己的父亲曾经受到过这么多的爱戴。她揣着那点碎银子,也揣着心事,默默回到了房。她的肩膀和小臂有些胀痛,但这些疲惫她毫不放在心上,专心致志地从床下的柜子里摸出一只首饰盒,将碎银子好好放进隔层里。
她特别爱存钱,有什么好东西都攒在这盒子里,陈婶常说她跟小东就是反过来的,她是属仓鼠的。她冲着首饰盒里的一块金镯子发了会儿呆,这镯子当属里头最值钱的了,这是个宝贝,是她未曾谋过面的娘亲送留给她的东西。
她的心思纯净,没有过多的思绪,遇到想做的事情便一门心思走到底,时常不及代价。她轻轻摸了摸那镯子,在心里做好决定。她将镯子藏进兜里放好,探身出窗户四处看了看,确定门外走廊没人,便轻手轻脚从窗户翻了出去,绕道去了楼上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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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侧卧在床榻上,他合着眼皮,但没有睡。出京已经一月有余,这会儿了,郑王和郑贵妃不可能不知道他走了。可外头风声却一直平静。正是这反常的平静,越发显露下面的暗流涌动。郑王表面上按兵未动,实则已与其他几位王侯暗度陈仓,日后他的处境并不会太好过。
但他并不怕什么,也从不憷谁,即便二哥郑王此时要密谋取他项上人头,他也毫不畏惧。他唯一头疼的,是那个他想要找的人,那个人可以给他所有疑问答案的人,至今依旧毫无音信。那些他派出去的暗卫对他忠心耿耿,绝不会欺骗,所以那人只能在这儿hellip;hellip;但,到底在哪儿?
咯噔hellip;hellip;rdquo;窗户外有人,李修平睡意全无,立刻浑身戒备起来。
他嘴边起了一丝冷笑。谁说郑王没动静的?这不是派人来了?李修平一手便覆上了腰间软剑剑柄,他浑身紧绷,继续佯装着合眼的模样。那宵小进来了,脚步声轻而细碎,气息不稳,竟不是练武之人。
那人方向感不太强,夜间视物的能力也不太高明,一下窗便撞着了一只立在窗边的花盆,一路跌跌撞撞,才到他床沿来mdash;mdash;您hellip;hellip;您好hellip;hellip;rdquo;那宵小竟还是个女娃娃,声音又轻又细。
李修平收了手中的剑锋,微微撩起眼皮,向那宵小看去mdash;mdash;你?rdquo;
李修平太阳穴上的一根筋猛地跳了跳,他素来听说京城外塞北地区民风彪悍,姑娘泼辣大方,甚至对自己喜欢的男子,毫不羞涩于表达,与京城里还没说话便先脸红的姑娘家有很大的区别。但即便如此,大半夜出入陌生男子的卧房如入无人之境,太不成体统!李修平地位高贵,深宫之中费尽心机想爬床的不是没有,宫里人都知他脾气坏,平日见虽是眉眼带笑,待下人和气,但若是摸着那块逆鳞,深冬夜便从床上拖出去,在闹鬼的枯井里关整整一宿。
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干嘛?!rdquo;李修平虽未入眠,但早已脱了外衫,只着一身纯白里衬,內衫贴身轻薄,腰腹肌肉的线条显露得清清楚楚,眼前的姑娘大大方方,李修平反倒别捏,直把将棉被往身上裹,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孟花熙没打算偷看什么,她坦坦荡荡,两眼炯炯有神,放着异光,两手志气高昂地紧握成拳头,突然一低头,两手高高举起那块宝贝金镯子,大声道:教我做饭吧,我把我的所有首饰都给你!rdquo;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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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好好愣了一会儿,连护在胸口的被子都不要了。跟他学做饭?这理由还真挺别致。
他的眼神变幻莫测,不断审视着面前这红衣姑娘,这姑娘生得挺好,眉是眉眼是眼的,可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就不怎么聪明?
李修平这么琢磨着,孟花熙见李修平没一口回绝,心中立刻燃起了小小的希望。当初她磨了胖厨师师傅小半年,他才不情不愿地跟她嗯了一声。孟花熙再接再厉道:不用太难的,那碗面,就可以了。rdquo;
李修平身子往后一靠,轻笑起来,他便试了试这宵小rdquo;,他用冷言冷语的讥讽道你一个厨子,是怎么把东西做得那么难吃的?可真有本事。rdquo;
踩着了痛处,孟花熙却也不恼,这些话她听太多遍了,你爹是厨神,你怎么做东西这么难吃?你爹要是知道你做菜做成这样,铁定后悔死了生你!你真浪费你们孟家的血脉,可惜可惜hellip;hellip;孟花熙带着微笑,和和气气地对李修平说道:我尝不到味觉,没办法。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