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通过了地下一楼的检查关卡,然后又是三楼的、十八楼的,最后还有专属于市长行政处一楼的。
他屡受那些身穿蓝色豪华盔甲的守卫的严格安全检查,还被要求解除武装,瓦鲁斯理解到如果拒绝放弃配枪,那他肯定会被挡在门外,于是他勉勉强强的交出了武器,他们甚至还拿走他的头盔——为的是“确保安全”,当然了。
他被指示来到一间小凹室,在此等待市长办公室的接待员。
这里是连接两条大回廊的走道空间,另外几十名陈情人和公务员已经目光呆滞地坐在这里,瓦鲁斯选择了走道凹室另一头的位子坐下。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他全身上下都累到快死掉了。
其中一条大回廊的另一侧,有一个宏伟的楼梯正对着凹室,瓦鲁斯百般无聊地盯着楼梯看。
高壮的守卫挡在那里防止任何人上楼,就连稍微接近的人只要看到那些守卫后都会不禁退避三舍。
在楼梯顶端则是一对沉重的双扇门,另外一组警卫手中拿着长型的步枪,全神贯注的原地立定,脸上满是坚韧不拔。
他们一定就跟自己一样无聊,瓦鲁斯如此想。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穿着的制服,大概连坐在这里的待遇也没有吧。
目前他的身份是泰扬某个男爵的侍卫,这个男爵是市长的亲戚,为他照顾那边的生意,并在欧克到来前转移那里的财产,不过当然了,他很快就失去了消息。
并非是他卷走财物逃跑了——他的确也有这个打算,但是在半路上就遭遇了一队欧克掠夺者。
如果不出意外,男爵和他的家人,包括侍卫都会成为被拖拽在摩托后面的装饰品。
之后一股力量插手其中。
直到现在,瓦鲁斯也有点不太敢相信,‘它们’竟然会有这种打算。
在泰扬市陷落时,他还和家人躲在地窖里,希望能躲过一劫,然而那些嗅觉敏锐的畜生还是找到了他们。
原本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那些穿着灰铁色铠甲的大家伙出现了,它们总共有七八个,瓦鲁斯不记得所有的名字,因为它们听起来都像是某种呼噜声,他只记得那个家伙。
那个会说人类语言的家伙,它叫……昆德拉咔。
“你得替俺们做件事。”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手上的刀距离瓦鲁斯的妻子和女儿不过几寸。
所以他没得选择,即便是要成为一个人类的叛徒,即便他在过去只是一个小职员,即便——
他没得选择!
在脑海里再次告诫自己一句,瓦鲁斯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思考那些对于眼下毫无益处的事情。
他必须等待,因为他不是唯一,至少还有一个人怀揣着和他同样的命运,并且时间更早。
现在必须等到那个人找上自己,然后他才能将那些东西放进来。
喀嚓一声,瓦鲁斯抬起头,他看到那扇大门短暂开启,一个男人走出,守卫们只有在那人提起红色长袍的衣角并快步下楼时才稍稍看了他一眼。
一个教士,当瓦鲁斯看到他胸口的凯蒙圣符时如此想道。
那人看起来神色慌乱,迅速走到楼梯底层后疯狂的左右张望。
一名瓦鲁斯之前没注意到的男人走上前和他碰头,教士开始滔滔不绝地跟他讲起话,第二个男人对他嘘了一声,瓦鲁斯认出他在稍早之前离开了同个房间。
瓦鲁斯立刻确定自己不喜欢他,他看起来就是另一个傲慢自大又爱管闲事的贵族。
那两人脚步匆匆地离开后,瓦鲁斯叹了口气,好像自己要等的人还没出现。
“瓦——鲁斯?”
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警惕心极高的他立刻跳了起来,并用手按住隐藏在腰部的匕首。
这一动作立刻吸引了室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连门外的守卫也开始向里面张望。
不过当他们看到瓦鲁斯身后的人,便立刻收回了目光,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别紧张。”
那个人拍了拍瓦鲁斯的肩膀,这名间谍立刻领会了什么,转过身来。
市长的贴身仆从一脸笑意的站在他身后,双手都隐藏在袖子里,他看起来似乎有近三十岁,头发梳得整齐还擦了油,一身灰色的长衫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学者。
“瓦鲁斯?”
他又问了一句。
“是的。”
瓦鲁斯点点头,但依旧不是很确定。
“萨布拉男爵的侍卫长?”
“是的。”
“那么我没找错人,跟我来吧。”
瓦鲁斯迟疑了片刻,然后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两人穿过廊厅,走过通道,转入一个偏僻的小门,进入另一条安静的小路。
这似乎是一条秘密通道,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也不知道通向何方,在这个过程中,瓦鲁斯前方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他则保持着最高的戒备心。
直到两人来到一扇紧闭的木门前,市长的仆从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您认为,谁的拳头最大?”
就在这一刻,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瓦鲁斯确定,毫无疑问,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
“当然是……越绿拳头越大。”
“很好。”
仆从卸下脸上的微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双手推开木门。
“我已经准备好你需要的一切了。”
里面是一个仓库,四周都是堆积的麻袋,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还摆放有一面地图。
瓦鲁斯走上前,看了一眼,确认这是盐湖城的下水道网络的详细地图,并且在市长官邸还特意标注了红点。
“现在距离会议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明天傍晚他们还会再开一次会议,你别在这里待太久,法兰茨基一会可能会见你。”
说完这些,仆从就从门外消失了,瓦鲁斯想了一会,然后将地区卷起来,塞进怀里。
现在他要去另一个地方,并在一个小时内将地图放到那里,之后应该就会有人来取走它,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他无法去顾及,他只想让自己的家人能活着,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