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姑娘怎么不好了,我要是在那里看到合适的,就给你牵个红线多好。”江宁笑道。
“你们是去打仗的还是当月老的?”薛竞华气呼呼问道。
三人在酒楼聊了好一会子功夫,直到暑气消沉时刻才停歇。这次薛竞华不能跟着他两一起去金乌,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家中为唐晓和江宁祈福。
祈祷他们在金乌一切顺利,一挫西海锐气。
六月初七,青州城荷花正香,唐晓与江宁正式出发援兵金乌,讨伐西海。
这日东城门来了不少送行的人,云笙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江宁与唐晓。她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嫁给世上的大英雄,上天待她不薄,让她嫁给了自己少女时一眼看中的人,可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如今看着她的英雄远赴异国他乡,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倾诉,又该找何人倾诉。
这一刻,他们不会知道,唐晓与江宁要在金乌待多长时间。
江宁知道云笙肯定在身后看着他,他骑着白马,始终不敢回头去看。他心中不是不明白云笙对萧致和的感情,也不是不明白云笙的隐忍与懂事,可真是因为明白这些,他越发的觉得,他与云笙并不是合适的人。
想来一定是月老牵错了红线。
人生真是奇妙无比,若不是云斯,他现在一定在江家村里同哥哥嫂子一起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等到了年岁,再娶一位贤惠的妻子过门,一家人在一起也算是其乐融融;若不是萧致和,他早已经在奈何桥上走了一遭,入了轮回道。
谁能想到,半年前,他还是狱中的死囚犯。
正如谁也没有想到江宁半年前的遭遇一样,他第一次领兵就流露出不凡天资,也许在经验上他离萧致和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在用兵之道、御兵之术上他可是丝毫不差,本来以为他是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没想到在金乌他还真没有落下东鹤的半分面子。
金乌皇室住在云梦泽,这里是金乌最富庶的地方。金乌是小国,人口与土地都远远比不上东鹤,可这里的民风开放,百姓骨子里尚武,个个精神抖擞。江宁第一次到异国,见到这里的饮食习惯处处与东鹤不同,倒也没有流露出太大的讶异,只得每一项都顺着改了过来。
云梦泽在金乌北部,与江宁要去的南疆相隔甚远,按照金乌礼法,江宁在南疆安排好了一切,还是与唐晓骑快马去了云梦泽。
金乌国主今年才二十二岁,比东鹤太子的年岁还要小上一些。江宁与唐晓在东鹤时就听闻这位国主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登上的皇位,十岁时掌政权,到今年已经十年光阴了。
十年,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人间少年的滋味,从小到大,只能按着一个方向走,成为国主。
金乌皇宫不同于东鹤皇宫的建筑,这里大多是青灰色的长墙,也不见多少高大的建筑,一应颜色都很是清淡。
他们由荀术引着进入王宫,终于见到了国主的样貌。
澹台由还是少年,长身玉立。他自幼习武,体格自然孔健有力,脸部线条流畅,沉默看着手中的奏章。见到江宁与唐晓进来,他放下手中纸笔,正色接受了两人的问安,一双眼在江宁身上停留。
荀术告诉他,这位骁勇善战的侯爷在小凤歌手下败了半招。
据说当时小凤歌以一敌二还未落下风。
这让澹台由很是不解,眸色由浅转深。若他不是真正的平阳侯,为何从东鹤拿来的情报都挑不出任何问题,不仅平阳侯府找不出半分异常,连萧帝那里有寻不出破绽。若他是真正的平阳侯,为什么与婢女联手都不敌小凤歌。
他落败小凤歌半招,萧帝可是震怒,难道原因正如同江宁辩解那样?
澹台由与澹台惜性格不同,他不爱言笑,话语总是没有什么感情起伏。这对下为者算不上什么好事,对上位者而言却是彰显威仪的最佳手段,天下的君主在与臣下谈公事时都是一个样,不苟言笑,不管多好的消息或是多怀的消息,都不能温暖或破坏他们的神情与语调。
澹台由道:“侯爷可知,西海打算将林解颐调往北境?”
“林将军?”江宁皱了皱眉。
林家是西海在西境最有力的棋子,从元谨帝时始,林家就在西境扎根。萧远章在东境作战多年,都是与林家作战,平阳侯府与林家实在是大有渊源。除却两国政治上的考量,林解颐的祖父就死在萧远章手上,据说那时林解颐刚刚出生。
林家对平阳侯府恨之入骨。萧致和在临终前也交代过江宁小心林家。
不知这次林解颐北上是西海国主的考量还是他自己的决定。林家在西境盘踞多年,林解颐北上,不知是谁调去了西境,萧致谦能守住西境吗?
“林家在西海颇有名望,这次他北上战场,目的是侯爷。”荀术道。
“是我为贵国寻了一个大麻烦。”江宁看着荀术,心中悠悠叹气道,“林家与侯府,既是公仇也是私怨。林家家教严苛,林将军也并非不择手段之人,没想到我与他这么快就要再见面了。”
“是我们给贵国寻了麻烦,侯爷能来金乌,金乌子民感激不尽。”澹台由道,“即使没有林将军,还有李将军韩将军,西海那些将领,又有哪个是好对付的。”
江宁从澹台由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不甘心。
还有隐忍。
很奇怪,澹台由的眼神和他这个人一样奇怪,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