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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着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因为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需要去做了。
    就好像王耀,他现在就面临一个困难的抉择;面对一位曾一起患难与共、且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兄弟袍泽,他是否应该为了保全自己而无情将其杀死?
    答案毋庸置疑;很难做到。
    在还没来到这个异界以前,王耀所在之地乃是礼仪之邦,素以孔孟之道为传承,而他本人,更是一个深受正统儒家学说熏陶的传统子弟。所以,即便时至今日,他虽已看遍了这世间的黑暗,可内心的仁义礼智信仍然在无形中约束着他的行为,使他不至于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但是另一方面,王耀却也认为诸葛亮的顾虑其实是对的。
    他在吴国高地的所作所为,确实很可能已经触犯了身为人臣的禁忌。尤其是那个向来歧视他们这些“外来人”的张飞,原本就已经十分不满他晋升为督军了,鬼知道张飞会不会借此机会在刘备那里打他的小报告?说句难听点的,高层甚至可能会因此准备褫夺他的军衔,而为了找到借口,他们势必会追查他过往的形迹,一旦费祎不慎露出马脚,将张绍的事说了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绍的事,就像是一把悬在王耀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究是个极大的隐患!
    可话虽如此,道理明白是归明白,但王耀却依然难以下定决心,因为他感到了良心的不安......
    所谓的良心是什么?
    王耀听过最好的答案就是;良心是我心里一个三角形的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我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我刺痛;如果我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
    如果他这一次违背了为人的底线去杀掉费祎,那么,他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
    等王耀不知不觉回到了楼阁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
    来到二楼露娜的闺房里,见女孩还在休息,王耀便轻轻坐在了床头便,默默地看着她那比白色床单还要明亮一些的雪白睡颜。
    因为重力倒向一侧的柔顺发丝,悄悄盖住了女孩修长的睫毛,轻阖的双眼,还有微张的樱桃小嘴,伴着身子慢慢起伏的节拍,温柔地与外界交换着空气,大概正诉说着她内心此刻的安宁与惬意。
    这一刻,王耀聒噪的心,没来由的安静下来了;他想,只要有她在身边,他的心就永远不会冷却了吧。
    想起昨夜里共赴巫山云雨,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最后反倒是她先招架不住,王耀的嘴角便忍不住翘起了会心一笑,满脸怜惜的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她那柔滑的脸蛋。
    “呃,别闹我,再让我睡会儿......”
    诱人心魄的声音马上从依旧紧闭着双眼的女孩的小嘴中咕囔了出来,不过似乎是隐约中感觉到了王耀的气息有些怪怪的,露娜随后便睁开了眼线,只一眼,她便看到了王耀眼中的阴郁。
    “你怎么了吗?”露娜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有些不解的轻声问道。
    看着女孩那双无比清澈的眼眸,王耀欲言又止,他不愿让这善良的女孩也为这么肮脏的事而苦恼,便笑着摇头说道:“没事。”
    “笑得这么苦涩还说没事呀?”露娜忍俊不禁的白了王耀一眼,从床上卧坐起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女孩认真的注视下,王耀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只是有些纠结罢了,就好像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一样。丫头,你说人生在世,要怎样才能算是正确?是应该坚守原则底线好呢,还是应该屈从世俗大流好呢?”
    “你说得太晦涩了,我不是很懂。”露娜有些的不明就里的挠了挠小脑袋:“但我好像能够理解你要表达的意思,怎么说呢......其实做什么样的选择并不重要,也没有必要去计较其中的对错,我想,只要是能让你打从心底感动的事,应该就不会是什么坏事了吧!”
    王耀瞪大眼,有些惊艳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这么看着我干嘛?”露娜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抓起被褥遮住了如雪的娇躯。
    “只是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你现在说起话来都头头是道的。”王耀一边感慨万分的揉了揉女孩的脑袋,一边又陷入了沉默。
    是啊,这姑娘说的其实很对;能使你感动的,大多不会是什么坏事,而对你来说,那便是对的了。
    ......
    于是,在下午的时候,王耀就在荆州东门处约见了费祎。没有太多的寒暄,一见面,他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费祎,已经贵为千夫长的你,现在是否还会听候我的命令?”
    原本还在奇怪王耀为什么会忽然要见自己的费祎,听到这话不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肃穆着表情,单膝跪在了王耀的面前:“耀大人,你对属下有知遇之恩,这辈子,属下誓死追随于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不需要你赴汤蹈火。”看着费祎极其郑重的神情,王耀旋即又说道:“但我要你现在就离开荆州。”
    “遵......等等,离、离开荆州?!”费祎傻眼了。
    实际上,费祎在心底原本以为王耀可能是又要打算铲除一些人,就好像当初在峡谷战场暗杀掉张绍一样,可他万万没想到,王耀开口,竟是要他离开荆州!
    所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但一想到过往在王耀的带领下,他们曾经的第七主力部队是何等荣光的时候,费祎就忍不住眼底泛起了一股滚热:“督军大人,属下,属下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王耀没有说话,只是用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手中名刀·司命的剑格,每弹一下,利刃就跳出剑鞘一分,随后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回鞘中,剑刃来回摩擦着剑鞘,发出像磨刀一样的咔嘶咔嘶声——
    而费祎则嘶哑着声音说道:“自从升迁为千夫长以后,我是更加的怀念以前的伙伴们了,属下日夜操练部队,无时不刻都想着有一天,您能够带领我再次打回魏国高地,为昔日的袍泽们一雪前耻!现在,大仇未报,属下怎甘愿离开?督军大人,如果属下犯了什么错,您尽管责罚便是,就是请您千万不要赶属下走!”
    垂目看着泪水纵横的小兵,王耀的心里也跟着泛起了一丝酸楚;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他一个千夫长,带着几个百夫长,在军帐内给部队起了个叫虐对面五狗的名字......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让费祎留下来,他不能做到像诸葛亮那样杀伐果断,只能像这样让费祎离开,至少他还可以活命。
    不知不觉,王耀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名刀。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峡谷战场暗杀了张绍那件事?”在费祎复杂的表情中,王耀低声说道:“虽然我们已经做得很隐秘了,但是......当初是你把张绍从高地叫出来的,真要细查起来,你恐怕难逃其咎。”
    费祎的心底顿时浮起了一丝恶寒:“您是说,有人要追查这件事?”
    “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王耀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费祎的肩膀:“我相信你对我的忠诚,但我依然怕你因此而遭受不必要的苦难。所以,你必须离开军团,离开荆州,曾经第七主力部队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我不想你也出意外。”
    说着,王耀拿出了事先装在袋子里的20枚金币,递给费祎道:“这些金币,足够你到另一个地方生活了,你收好。”
    今天,是一个悲伤的日子,至少对于费祎而言,是这样子的......
    可就算心中有万般不甘,费祎到底还是接过了王耀手中的钱袋子。就像以前一样,他始终相信着王耀,因为他明白,王耀其实是可以杀他灭口的,但王耀却并没有这么做,仅凭这一点,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督军大人,请您,请您千万保重!”费祎深深伏跪在了王耀的面前,泪流满面的叩了三个响头,之后才起身,一步三回头的逐渐远去。
    遥望着费祎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出了东门,恍惚中,王耀觉得,就像是送走了一段过往......
    就在王耀兀自感叹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刚刚你在弹剑格的时候眼中隐隐带了一丝杀意,我以为你会杀了那个小兵。”
    王耀回头,看到了诸葛亮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或者,他其实一直就潜伏在周围......
    “怎么?你不是特意来赶尽杀绝的吧?”王耀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诸葛亮摇了摇头:“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准确预测到未来,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就尽量去选择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方式走下去吧。”
    王耀微微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耀发现,诸葛亮现在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在很多决策上,诸葛亮都会顺从他的意思。不像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样控制欲极强,什么话都不让他说就自己全给说完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诸葛亮深深看了王耀一眼。
    “陛下打算在两天后出兵攻打北边的魏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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