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正僵持间。
婉贵妃的婢女云碧跪拜在地,神色间还有些许踌躇不定,只是垂眸间已下了决心,道。
“哦?什么事?陛下与皇后娘娘在此,你有什么话不能回宫再提?”婉贵妃秀眉微蹙,低声呵斥了几句,似乎很意外她的举动。
“且听她说几句吧。”
周楚涵难得出声,倒也宽和。
“多谢陛下开恩。奴婢,奴婢是最先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才告诉了主子,只是奴婢看见茗欢姑娘偷偷摸摸塞了什么给朴大人,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云碧垂着眼睫道,“奴婢想着或者两人是有什么事才会……”
言下之意明显。
这时候,恰巧德妃也赶了过来。
见林蓁周楚涵皆在此,倒有些意外,听闻来龙去脉后,便让宫人搬了椅子来,一同落了座。
“这么说来也奇怪,二人若是真要私会,为何不找幽僻之处,竟来此处,明明知道今夜太后的圣寿宴在此,人来人往啊。”静贵嫔繁花丝织的攒枝千叶海棠锦衣质地轻软,也衬托颈脖白净优美,人比花娇,此刻正了正色,疑惑道。
“嫔妾也同有此疑问……”
顺才人攥了攥手中的锦帕,也点头娇怯怯道。
“茗欢,你给他的是什么东西?”
林蓁见静贵嫔等人一副好戏姿态,她若是视而不见,更是掩耳盗铃枝举了。
她实在不知茗欢这丫头竟然也有瞒着她的一日,她或许有些恼怒,倒是不是针对婉贵妃今夜的紧咬不放。
“主子,那是……”
茗欢身体微微震动,又伏低了头,想是无颜面见林蓁了。
“那是茗欢姑娘的手帕,微臣见了非要要,她才不得不给。”朴敏忙道。
“是真的吗?”
林蓁声色又低沉了一分,头痛,十分头痛。
“皇后娘娘请看。”
说话间朴敏已经将怀中的一物给掏了出来,捧在了手心中,依稀见那手帕上绣着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林蓁屏了息。
那绝对不是茗欢的手帕。
也不可能是她绣的,可以一提的是茗欢根本不会刺绣。
朴敏目光如炬,坦然接受众人的查看,又对着垂首的云碧道,“云碧姑娘请看,这是不是茗欢姑娘送给我的?”
云碧在那手帕上逡巡而过,忙收回了目光,只结巴道,“好像是,是的,夜里太黑,奴婢想是没看清楚。”
因是茗欢入宫不久,其他宫人不知她的手帕也是正常的,可是看在了苏姑姑眼里,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然而朴敏敢这样问,显然是料定云碧不会否认,很显然,这手帕是谁的不用提了吧。
“可是嫔妾以为这两人鬼鬼祟祟出现在这处,并非幽会那么简单,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
“够了,本来朕也不想插手后宫之事,只是朴敏可是朕身边信任的人,难不成皇后的奴婢与朕的人会坚守对付你们吗?简直荒谬!”
周楚涵呵断了静贵嫔的疑问,众人才知道原来这名侍卫竟然是鼎鼎有名的朴敏,那可是吴家栽培大周未来的重臣,难怪不得皇后也不敢轻易发落。
方才他自报家门,见他的装束也没有往朴敏身上扯。不过他的身份竟然与一名宫女有牵扯?
“陛下息怒,嫔妾只是关心则乱……”
静贵嫔吓的跪拜在地,忙叩头请罪。
“你们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想不到竟如同长舌妇人一般爱嚼舌根,何况朴敏已经向朕求娶过几次,也算正大光明,朕不过念着皇后刚入宫还离不得她的陪嫁丫头,才暂且回绝了他,日后,此事不许再提了,朕希望各位爱妃也能知趣守礼,德妃,我们走!剩下的,皇后自行处置吧!”
说罢,已然起身,不假思索携了德妃离去。
倒是让一众妃嫔目瞪口呆,跪在地上也不觉凉。
这件事就这样抹过了?
不止没有损到皇后半分威仪,竟然还白白受了皇帝一顿教训,这件事陛下就一人包庇下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老虎的胡须摸不得。
而皇后就是那根胡须!
众人算是看清了。
“既然陛下开恩,本宫也不重罚了,只是不合规矩,一人各赏二十廷杖,权当长些记性吧!”
林蓁由着苏姑姑搀扶起了身,对着地上松了一口气的二人道。
“多谢陛下,皇后娘娘恩典。”
二人感激之情言溢于表。
“启禀娘娘,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朴敏拱手拜道。
“你说。”林蓁一脸肃色。
“既然今夜之事都是微臣挑起,茗欢只是无辜受累,还请皇后娘娘恩准将茗欢的二十廷杖赏赐给微臣。”
说完重重一磕,众人缄默看着。
这朴敏的身份暂且还惹不起啊……
“好……”
林蓁应的干脆利落,又似乎累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并不看向众妃嫔,便自顾由着苏姑姑搀扶着走了,身后落下的廷杖声愈来愈远,这一日,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