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桌上供着新掐回来的红蔷薇,恣意柔软地散开,热烈至妩媚的红色。
可见细小清凉的水珠从枝条的软刺上滚落,滴滴莹润似晶石,容易叫人忘记刺的锐利伤人。
“主子,孩子抱来了。”
说话间,茗欢与阿四带着奶娘入了屋。
林蓁起身见孩子虽然闭着眼睛,脸也皱巴巴的,倒是皮肤皙白,粉嫩的嘴唇不自觉蠕动了几下,砸吧着嘴,倒也憨态可掬。
“主子,您瞧瞧,这孩子长的可爱极了。”茗欢不自觉抚摸了一把那小小的脸蛋,又怜惜道,“就是与其他孩子不同,不见丰润。”
林蓁从蜜合色镶金丝袖下伸出指尖,轻轻抚过孩子的脸颊,清滑无比,不觉也扯出了一丝笑意。
“是啊,这么瘦小的孩子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好在我与董氏的奶水足,放心,只要孩子能喝,迟早都会健壮起来。”
说话的是奶娘王氏,现下这个时辰轮到她看孩子了,见众人对林蓁毕恭毕敬,又见她风姿阔绰,不似寻常富贵妇人,更是讨笑道。
“你们好好喂养孩子,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林蓁含笑道,倒是没有架子。
“多谢夫人。”
王氏可是好眼力,忙不迭谢了。
又得了林蓁赏了银子,心中欢喜极了,愈发满意这家的活计。
“你先带着孩子下去吧。”林蓁见这王氏大大咧咧,不像心机深沉之人,也放宽了心,孩子在这处太闷了,还是带下去妥当。
此时,穆大夫倒是进了屋。
见林蓁在此,也知道她的身份,忙跪身行礼,林蓁倒是坦然一笑,“在外面就不闹这些虚礼了,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及时救了他们母子二人呢。”
“夫人言重,医者父母心,何况又是夫人的事,在下不敢不尽心。”
穆大夫拱手一拜。
“仇姑娘不会有事吧?”
林蓁在这屋中呆久了,倒也不觉药味与血腥味浓重,只是眸光触及那瘦弱德身形时,少不得担忧。
穆大夫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又道,“在下一定竭力将仇姑娘根治好,只是生产时胎位不正,才导致产妇出血,继而血崩,幸亏止住了,接下来就慢慢调理个一两年,也能恢复四五成。”
“四五成?”
林蓁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女人生子竟然这般危险,她原不过是想用这个孩子牵制仇云暮,二来也是保护她,不成想差点要了她的命。
她一个女子独自带着孩子,可想而知日后是何等艰难,她需要尽快给他们母子一个安居之地。
也算是她的补偿。
也是成国公府的账。
穆大夫见林蓁神色木讷,怕是所言吓到对方了,忙缓和一笑,“夫人不必担心,每位女子情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嗯,我从宫中带了不少补品来,你看着斟酌给她熬了,我也不能久待,我会让茗欢留在此处照看着,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她。”
林蓁亦不放心道,想道最近茗欢在宫中怕也是众矢之的,不如在这处躲个清净,也让宫人的嘴消停些。
“主子……”
茗欢放心不下林蓁一人独自在宫中,可是又知道仇姑娘这里正需要人照看着,何况阿四又在这处……
只得讪讪应了。
林蓁来不及等仇云暮醒了,便由着方桂护着回宫。
半道又转个弯去了秀云阁。
如今仇云暮生产,还不知谁在秀云阁主持大局。
心事重重。
途径一处,又听见马车外面吵吵嚷嚷,不免掀了一角轿帘一瞧。
原来是魏府。
前面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拥着不少人。
“开门,如意你这贱婢,竟然挑唆相公休了身怀六甲的发妻,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啊……”
“咚——”
“咚——”
魏府门前一位发髻松乱,大腹便便的妇人正激动的砸门。
“魏庭轩,你给我出来,你居然抛妻弃子,要遭报应啊……”
直到那名妇人也砸不动严丝密缝的朱门了,声嘶力竭的哭诉道,又见这么多人指指点点,才靠着朱门坐了下来,“你们,你们开门啊,开门啊——”
“既然你相公休了你,你还是回娘家吧,你回去也不受待见啊……”人群中有妇人瞧不下去了,规劝道。
“就是,你怀着孩子你相公也不看情面,将你撵了出来,你还死求着回去干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也附和道,这人心不古啊。
“你们懂什么!”
那名妇人愤恨的喝了一句,“这一切都是如意那个贱婢挑唆的,不——是另一个贱人设的局,我怀的可是魏府的长子,他们敢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