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对这些已经被刘泽清养坏了的人不抱有任何改造的期望,这些人继续留在军队,只能带坏更多的人,其毒害程度,比一般的将领更甚。
但是,如果刘泽清全部投降,这些人又找不到理由杀掉,总不能不分缘由的经行屠杀吧?这对脆弱的南京朝错综复杂的关系,无疑是不明智的。
李岩正愁找不到机会下手,刘泽清居然把这些人亲自送上门来了。
当然,消灭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程武器,不费一兵一卒的消耗掉,可惜鲁中军目前没有远程武器,所以只能硬拼。
刘泽清错就错在没有完全派出部队替家丁做掩护,他还保留着保存实力好北上,最后给自己挣面子的想法。
淮安军的家丁营也就五千人,而且是撒到了整个战场上,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昏招。
如果是集中兵力攻击一点,或许鲁中军没有机会,至少没有大的机会,可惜,刘泽清对他的家丁过于自信,或许说这些家丁自己过于自信了。
家丁们一上来,压根就没有朝一处攻击,而是嫌弃前面的人挡了自己的功劳,分散开了。
这些家丁的战斗力还是有的,至少能有效攻破盾牌阵,其中的一些威猛的家丁手拿重锤之类的东西,轻轻松松就砸开了盾牌,还有一些擅长跳跃的家丁,更是能越过盾墙,跳到盾牌后面厮杀。
“哒哒哒嘟哒哒,哒哒哒嘟哒哒”随着鲁中军阵后的一阵急促的军号响起,所有面朝淮安军家丁营的盾牌全部前倒。
没错,是全部前倒,因为后倒是砸向自己的。
刘泽清远远的就看到一股潮水滚动起来,整个鲁中军,全部爆发出了呐喊“冲啊!”
然后,稍微楞了神的家丁们,还没从倒下的盾牌中躲闪开,就见到自己面前一片枪林,齐刷刷的朝自己迎面飞来。
慌忙之间,这些家丁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抵挡。可是的是,这些看似简单的突刺,却往往伴随着另外两支长枪的杀招。
三万鲁中军,完全淹没了五千家丁。看似最普通的士兵,却只使出了最简单的刺杀战术,因为家丁营根本来不及反击,只能格挡。
刘泽清眼一黑,差点没当场摔倒马下。他刚刚用单筒望远镜看到他曾经最以为勇猛的一个高大的士兵,被六支长枪围着,最后肚子上插着好几个血窟窿。
“快!排除所有人,一定要把他们救回来。”刘泽清急了,自己如果失去了这些家丁,就凭剩下的人,还怎么打的过。
“大帅,来不及了。”侄儿刘之榦朝西面战场用手一指,刘泽清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战场西面,烟尘滚滚,一面高高的帅旗竖起,上面一个大大的“高”字。
高杰带着他的一万骑兵正从西面压向战场,刘泽清顾不得嘴里的血迹,用望远镜看去,一位骑马的文官也陪伴在高杰的身边,文官的身后,也竖立着一面旗子,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史”字。
“快!结阵,防御阵。”刘泽清不停的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
“那,家丁营还救不救?”
“还救个屁。”刘泽清已经没力气大声骂人了。
“报!禀报大帅,淮安城已经被扬州兵占领了。黄得功和马士英正带人朝这边赶来,已经不足十里了。”一个传令兵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跑过来凑热闹。
刘泽清这一下直接又喷了一大口血,脸色苍白,躺在地上坐都坐不起来了。
两军阵前,淮安军的家丁营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尾声,在前进无望,后无援兵的情况下,五千家丁,彻底成了鲁中军的靶子。
不过,鲁中军也伤亡不小,到底是一些新兵,临战经验不足,很多士兵都带着伤被同伴救下。好在,鲁中军人多,受伤之后能及时得到同伴的救援,所以伤的多死的少。
而另一边的淮安军家丁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只能孤军奋战,一直到战死,甚至鲁中军都不接受投降。
“快,打白旗。”刘泽清拼命支撑身子坐了起来,脱掉盔甲,这才勉强站稳。
“赶紧把北面的那几个人都绑了,咱们能不能活命,全靠他们了。”刘泽清这个时候脑袋清醒了,突围已经不可能了,只能投降。
徐州军和鲁中军已经汇合,李岩带着李年也已经站在了史可法的左边,高杰站在史可法的右边,史可法这一刻才真正有了兵部尚书的威严。
刘泽清带着弟弟,侄儿,没有带一名侍卫,也没有携带任何一把兵器,就这样来到史可法的马前,扑通一身跪在地上。
“史大人,罪人刘泽清特来请罪报功。”
“哦刘大帅,你有什么罪,又有什么功啊?”史可法捋了捋胡子,笑着问。
“我今日收到后金鞑子一封招降信,信中说要以重利劝降我淮安军。属下愤慨,决定提兵北上,杀入京城,复我国都。”
“那,鞑子的信何在?”众人知道刘泽清这是胡邹,属于无中生有,也都戏虐的看着他。
“鞑子的信自然是在鞑子的信使手里,信使就在我营中。我已经锁住奸细,献给尚书大人,以求宽恕。”
这才是刘泽清真正的要求,起码说,他能把后金使者献给南京方面,这也算是纳了投名状的,如果真是这样,南京方面也不能直接杀头。
如果你把一个献出敌军的人砍了头,那么以后再有后金使者,谁还敢交出来?
“那就把人带过来,咱们看一看吧。”史可法挥挥手,这个问题是他没有想到的。想不到刘泽清还有这个关键性的棋子,不管真假,先看看再说。
朱由检和陈子龙被淮安军的士兵五花大绑,一路押着来到史可法的面前。史可法和李岩等人定眼一看,脸上慌乱了,刘泽清看到心中一喜,以为这些人心里乱了阵脚。
“怎么样,尚书大人,这算不算立功?”刘泽清又狂妄了起来。
史可法朝朱由检看了看,朱由检给他递了个眼色。
“算,算。赶紧把人押下去吧,烦劳李将军马上去审问一下。”史可法看到朱由检已经走入了自己这边的军阵,这才放下心。
然后,李岩就带着朱由检一行人朝自己军中走去,刘泽清眉飞色舞的叙说他的英勇,是如何如何智取后金使者,又是准备如何北伐的。
正当刘泽清说道最高潮的时候,一个传令兵快马走到史可法身边,低声嘀咕了一下。
“刘大帅,为了表明你的忠勇之心,皇上让你整顿军马,要求所有将领全部下马,来我军接受皇上的检阅。
“皇上他老人家也在这里?”刘泽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史可法身边的高杰也是一脸惊讶。
大伙都是一个神情传说中的皇上,终于出现了。
“是的,万岁就在鲁中军中,你还不快去办差?小心惹怒了皇上。”史可法大声呵斥。
刘泽清这个激动啊,见到皇上,交上后金使者,这也许就能将功折过,最起码不用死了。
淮安军的速度这个时候出奇的快,所有军官全都整肃完毕,齐刷刷的列队齐整,慢慢的朝鲁中军走了过来。
当他们踏过刚刚的战场,看到一地的家丁尸体的时候,仿佛没看见一样,甚至很多人以能见到皇上而高兴。
十里路,瞬间而至,就在这边热热闹闹准备见皇上的时候,扬州军也快速的来到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