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绪自车上下来,脚步略快地走过来。
苏陶看见来人语气焦急,“简绪!能帮个忙吗?”他没有想太多,只是声音本能带着求助的信
号。
“上车。”
苏陶也没有多话,扶着已经有些低烧的人上车。
简绪坐上副驾驶,吩咐司机去医院。又拨了个电话,三言两语间像是在安排医生。
苏陶在后座让岸岸靠在自己身上,等简绪挂了电话,踌躇着开口:“简绪,我弟弟他体质……”拧拧眉,是在找合适的词。
简绪眼神从视镜中昏睡着的少年身上收回,“嗯,我知道。”
自家弟弟的情况很难描述,苏陶想起简绪平时的为人办事和他的背景,安排的医生应该出不了差错,有些放下心,不再多言。只皱了皱眉,总感觉有些怪异。
十几分钟后,车平稳地停在医院门外,简绪很快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俯过身有些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苏陶扶着的郑岸禾,接过便用力揽紧,把人抱在怀里。
这下可真是大冰块抱了个小暖炉。
手心轻轻贴上怀里人的额头,这么会儿时间已经烧得更厉害了,不待苏陶在后想重新接过人,便直接抱着人往里疾步走去。
——
病房里,郑岸禾正安静睡着,手上还输着液。
苏陶摸摸郑岸禾的额头,热度稳定下来没有继续烧下去,不禁想起刚才的情形。
刚刚他一边走一边接到良叔的电话,跟在简绪后晚一步进来,就看到医生正准备给弟弟用药注射,像是早就安排好候着。
弟弟不能乱用药,他还没跟医生说明情况呢!苏陶一时担心地要开口阻止。
却意外地被简绪拦住:“这药是给他配的,就是岸岸在良间镇后来换着用的药。”说这话时简绪还盯着病床上的人,“苏陶,请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他。”
现在简绪还在自家弟弟的床边,脸色还是一如往常地清冷淡漠,手上却细心地掖着被子,又拿着暖水袋温着输液管。
方才一直担心岸岸,没有多留意简绪的奇怪之处,苏陶现在回想起在学校平日里的清冷矜贵到旁人仿若无法接近的简绪,心情已经不是怪异二字可以形容。
安静的走廊间,苏陶整理了下措辞,认真道:“简绪,谢谢你能帮忙,让我弟弟及时医治,还安排到这么好的病房。”
虽然感激,但有些情况也必须要了解清楚。
“我、请问你和我弟弟认识吗?你看起来很了解我弟弟的身体状况?另外那药?”还有一句他没问出口,你怎么也叫我弟弟岸岸?
简绪点头表示理解:“抱歉,事出紧急,是我唐突。”
今日状况是意料之外,简绪看了眼病房转瞬已在脑中想好说辞。
漠然的神色稍缓,放轻声音道,“他不认识我。你有一个弟弟,你来一中后不久我便知道。”
苏陶明白:“我常和岸岸联系,宿舍同学都知道。”确实,简绪知道他弟弟并不意外,“但是?”
简绪接着解释,语调淡淡:“我不知他名字,只听你叫他岸岸,常常担心嘱咐他身体,猜想他身体状况可能不太好。”
顿了顿又说:“李医生是我二叔医院里很有权威的医生。他和给岸岸调养身体的老医生是旧识,一次去良间镇探望,便联系让他去看。岸岸生病时用的药也是他配的,李医生知道岸岸的体质,刚刚看病的也是他,这一点希望你不用担心。”
简绪无奈半真半假,斟酌着用词。郑岸禾的家人有多护着他自己大约知道,他们并没有互相认识,他并不想给那孩子和他家人带来什么困扰。
何况瞧病配药这其中牵扯到另一人,他既然答应了段遇便不会说。至于李医生旧识什么的完全是在瞎扯。
苏陶还是奇怪,简绪的话乍一听有道理,细想又处处不合理,好像一件并不简单的事被他三言两语带过。
“可是你为什么对我弟弟这么上心?”苏陶和简绪在学校是同学兼室友的关系,但其实并不算很熟悉。
“唐谷老师是我外公。听外公提起,岸岸是好学生,很讨人喜欢。”
“……”
原来还有唐老师这层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简绪口中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苏陶大致搞清楚情况,没理清的头绪暂时放在一边,再一次真心实意道谢,“谢谢你简绪,你为我弟弟多费心了,我们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一会儿岸岸的妈妈和舅舅就来,你要不要见一见?”
“不用,我还有事。举手之劳,是李医生医者仁心。”
苏陶见他面上一片冷然,心想也对,简绪那样的家庭背景和身份,可能真的只是一句话的事。
说话间,走廊电梯间那边传来声音,应该是岸岸的家人们。
“好好照顾病人。” 简绪透过玻璃看了一眼睡着的人没有再多说,转身从另一边的电梯间离开。
电梯里,简绪无意识摩挲双手,回忆着指尖另一人的温度。
意外地和那个天资聪慧的孩子第一次见面,如果上回隔着重重书架的背影不算的话。
第5章 假期
郑岸禾睁开眼,还有些迷糊着的意识慢慢清醒。
视线明亮起来,天是黑的,房间里很安静,只留着几处夜灯,是习惯了的熟悉情境。记忆逐渐回笼,郑岸禾歪过头,鼻一酸努力把差点儿掉下的眼泪又憋回去,手背亲昵地蹭蹭趴在床边人的头发,没有出声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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