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一回村就找到了三叔,问这个杜哑巴是谁?
三叔奇怪的看着他道:“就是杜村的一个哑巴,你问他干嘛?”
欢喜说:“民主让我回来问问你,说杜哑巴有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三叔眉头皱了皱道:“具体有什么故事,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他以前不是哑巴。”
欢喜好奇心上来了问道:“那不是哑巴。为什么要叫他杜哑巴呢?”
三叔回忆了一下道:“据说二十年前他在方大财主家打长工,后来不知道为啥被抓了,在县警察局差点就被打残了,回来以后方大财主就把他给辞了,从那之后呀就很少说话了。”
欢喜追问道:“还有呢?”
三叔不高兴的说道:“没有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他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欢喜疑惑道:“不是吧?不是说这方圆三十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你不是这方圆三十里的万事通吗?”
三叔开始生气道:“他什么话都不说,我上哪知道去?就说你今天在方大财主家干了啥,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欢喜有点开窍道:“就是说他现在什么话都不说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无从考究了是吗?”
三叔对他翻了翻白眼说道:“那肯定啊,就是放个屁也能闻着响啊,他倒好,一个字都不往外崩了,你上哪知道去你?”
民主气归气,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情,那多亏了自己的师傅,要不然自己现在啥样还不知道呢。
民主刚来方宅的时候才十五六岁,啥活也不会干,方法就给他找了个师傅,就是年纪比较大的长工,教他做地里的活。
民主扳着指头想了想,自己有些日子没去看师傅了。
民主小心翼翼的去跟杜传意请了个假,就奔郭费刘去了。
一听名字,这个村就是三个姓的村庄,姓“郭”的,姓“费”的,还有姓“刘”的。
前面说了这青龙涧都是一个村一个姓,但是也有这杂姓的村庄,只是极少极少。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杂姓村庄呢,那都是后面逃难来的难民。
古时治安又极差,如果单门独户居住一处,半夜三更几个蒙面大汉进来就把你抢了,你打又打不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大家就报团取暖,几个人商量好去到一处搭几间房子安置下来,大家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青龙涧因为有单姓和魏姓这两大姓,其它姓氏的人也都自觉的避其锋芒,尽量离他们村远一些。
最开始的时候,青龙涧的街道都是单姓和魏姓为主。
这两个姓仗着人多势重,对其它小姓有时还强买强卖。
时间长了,单姓和魏姓的人都养成了骄逸奢侈的脾气。
做事不能吃苦,脾气还大的要死。
倒是后来逃荒过来的人反而更加的能吃苦耐劳,做生意也是踏实本分。
就读书这一块来说,这单姓和魏姓的孩子,从小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读书根本不卖力气。
这样几百年下来,外面来的人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而单姓和魏姓反而越来越多的人关门倒闭。
别姓的孩子因为刻苦读书,也都有了出息,甚至还做了官。
单姓和魏姓在青龙涧街道的店铺,到最后大多都经营不下去了,就都卖了。
青龙涧的局势开始转变了,外姓的人现在是有权有钱,而单姓和魏姓就只剩下人多了。
人多力量大,外姓人有权有钱也不敢在这青龙涧乱来,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好在这几年青龙涧又出了一个人才。
他叫单运动,从小就调皮,还好动,他爹实在是管不了了就给他送去学武去了。
练了几年武以后,调皮的本性一点没改,回来之后,还照样到处惹事生非。
这家伙打架还下狠手,手里有刀有枪都敢直接往你身上放,不管对方死活。
有些人吧,吵架那是一身的力气,吵一天都不带累的,但只要看到打架,或者看到流血,马上就吓得不说话了,也不敢动了。
单运动不一样,他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打架绝不含糊,动作还贼快,可以后发先至。
他看见血不但不怕还特别兴奋,所以青龙涧的人都称他“血里疯”。
血里疯跟农村的一种咸菜谐音,后面人都改口叫他“雪里红”。
雪里红本来在这青龙涧开的赌场,可以说是混的风生水起。
只是他太过嚣张,不拿钱打点关系,到最后被人栽了脏,赌场也成了别人的了,这些我们以后再说。
郭费刘离杜村不远,二里地,民主走的时候带上上次让花婶给捎回来的烧酒,走了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民主老远看见师傅坐在门前晒太阳,他旁边还坐着一个老头,和他年纪相仿。
民主走近了以后一看,这不是杜哑巴吗?
民主的师傅叫刘菜刀,原来老婆孩子都有,鬼子打过来的时候,他老婆孩子没跑掉,都被鬼子打死了。
那会在方宅干长工的时候也有四十来岁了,现在有六十了,常年的田间劳作,腰都累驼了。
刘菜刀见民主过来,亲热的喊道:“民主,你怎么过来了?”
民主恭敬的道:“师傅,我好久没来看您了,今天就特地过来看看您。”
刘菜刀接过民主的酒笑着道:“刚好今天你老实来了,我这正愁没酒呢,你小子就拿酒来了。”
民主看了看杜哑巴招呼道:“老实叔,我是民主,还记得我不?”
民主怕他听不见,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嗓门。
杜哑巴朝民主点了点头,就算作回应了。
杜哑巴原名杜老实,就是杜村的居民,人如其名,是方圆出了名的老实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菜刀看着杜哑巴愧疚的说道:“当年呀,你问我的时候呀,我就该拦着你,不该让你出头的。”
杜哑巴面带微笑的摆了摆手,示意让刘菜刀不要再说了。
刘菜刀继续念叨道:“当初如果硬拦住你,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杜哑巴咳了两声竟然开口说话道:“不怪你,也不怪我,要怪就怪这个世道。”
民主惊的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民主听说杜哑巴自从方宅出来后,就没再说过话了。
吃完饭,杜哑巴就颤颤巍巍的走了。
尽管刘菜刀极力挽留他多坐一会再走,杜哑巴还是识趣的走了。
民主来了,人家师徒也很久没见了,肯定也要说说话的。
杜哑巴吃完饭就找借口,自行离开了。
民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好奇的问向刘菜刀:“师傅,你当年拦着我死活不让我开口,你怎么会同意他开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