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我还记着自己特殊身份的事儿,就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拿出那张“北京地铁1号线设计图”开始琢磨,不过那个说着河洛话的小孩儿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可“黄泉口”那一站总是勾着我的好奇心。我不止一次的想去那里走一趟,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到那一站。憋在心里太久了,难免会孕育出更强烈的探索欲,于是我决定和夜雨谈谈,听听她这个老队员的建议。
夜雨听我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一脸严肃的对我说:“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得答应我,只能在门口看看,绝对不可以进去,而且也绝对不可以写在以后的汇报材料里,权当是一次旅游了。”
对我而言,能到那里看看就够了,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真要让我进去,我还真有点儿含糊。所以,我就拍着胸脯向她保证,看上一眼就离开,然后我会把这件事儿烂在肚子里的。
1号线的末班车是23:30,按夜雨的安排,我们打算当晚22:00出发,临近出发还有半个小时,我和夜雨、大眼儿直接到了1号线的国贸站内,等待着最后一班车的到来。
闲来无事,我们三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我问大眼儿为什么也要跟来,夜雨解释说带上个会道术的,能以防万一。这个解释把大眼儿骄傲坏了,看他那兴奋劲儿,恨不得真出点儿什么事儿,好让自己有个表现的机会。
末班车到国贸站是23:38,当地铁缓缓驶入车站后,夜雨一拍我的肩膀说道:“去厕所,把门关好了,谁叫也别开,等我叫你再出来。”
“啥意思?”我还一脸迷茫着,就被大眼儿拉进了男厕所,夜雨也走进女厕所里。
地铁的厕所坑位比较小,我跟大眼儿便一人进了一个隔断,为了不被清洁工和地铁工作人员发现,我一直不敢出声。
等了一会儿,就听厕所外面有个大爷的声音向厕所里喊道:“还有人么?关灯了啊!”
我跟大眼儿谁都不出声儿,大爷应该是认为没人在里面了,就把灯全关了,然后我又听到了大爷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声音渐渐远了,我知道大爷应该是离开了。
厕所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想问隔壁的大眼儿是不是可以出来了,可听到他那边没有声音,我这话就只好憋在心里。
黑暗的狭小空间很容易让人产生幽闭恐惧症,幸好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差,但仍是觉着有些慎得慌,因为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我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突然,我这坑位的门把手动了一下,我以为是大眼儿叫我出来,刚要去推门,我手腕上的“非人途”腕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我一看,正是大眼儿给我发的信息,上面写着:“别动!”
我愣了一下,但还是听了他的话,并且回了个信息问他:“有人动我门,不是你?”
大眼儿很快就回复我说:“不是,等着。”
“不是你,那是谁?”我又追问了一下。
信息再次回复后,我觉着我的头皮都发麻了。因为大眼儿回我的那句话是:“反正不是人。”
“嘎啦……嘎啦……”
门把手又被外面的东西扳了几下,这回我的心情可比刚才复杂多了,心里简直是万千的草泥马跑过,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好在这动静没几下就消失了,我赶紧给大眼儿发了个信息:“到底什么情况?能出来了么?”
刚发完信息,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我差点儿吓得坐到坑里,这时候就听门外面传来夜雨的声音,说道:“出来吧。”
惊魂未定的跟着夜雨走出了厕所,我看到大眼儿正站在候车台中间举着几张黄纸符念叨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发现他脚边还有些烧过的纸屑,整个车站里也弥留着一股烧纸的味道。
我刚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上末班车,反倒躲进厕所里。话还没说出来,大眼儿直接把一张黄纸符塞到我手里,又给了夜雨一张,转头对我说:“贴身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我问他:“这是什么?”
大眼儿得意的一笑,说道:“车票。”
正在这时,又有一列地铁缓缓的进了站台,不过车厢里只开着应急灯,微微有些泛红,看上去有点儿诡异。
“上车吧。”夜雨很平静的走了进去。
大眼儿见我有些发呆,就直接拉着我走进了车厢。
这车厢里昏昏暗暗,空空荡荡,我和大眼儿坐在一边,夜雨坐到了我们的对面。
“刚才那趟不是末班车么?怎么还会有车?”我忍不住问向夜雨。
夜雨没有回答,指了指大眼儿,对我说道:“问他。”
大眼儿都不等我再问,就滔滔不绝的给我讲了起来。
原来,当年修建1号线的时候,施工队在隧道里挖出了很多尸骨,这些尸骨不知道什么来历,但都是年代悠久。本来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北京城历经了这么多年,地下埋些尸骨,很是平常。可自从挖出来那些尸骨后,工程就开始事故频发,变得很不顺利,闹到最后,工人们都不敢再开工了。后来,相关部门找到了“非人途”,发现是因为挖出了那些尸骨,惊扰到了这些孤魂野鬼所致。安期生亲自带队,以道法通灵和孤魂野鬼定下了所谓的“契约”,答应在每日的末班车之后,再发一列空车,往返一趟,将这些孤魂野鬼送回它们该去的地方。
听完之后,我真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对大眼儿说道:“你的意思是,刚才厕所折腾的就是那些孤魂野鬼?那它们现在是不是就……”
大眼儿嘿嘿一笑,说道:“你猜对了,它们就在车上啊,一会儿跟咱们一站下。”